但……还不能休息。
“把他给我。”姜遗光擦拭去脸上的血痕,指指尚在昏迷中的黎恪。
他想,他应该知道生路了。
贞娘,陈启,陈五,宋川淮,不可信。
黎恪,暂时可信。
贞娘却吓得后缩了几步,反应过来后,低声骂他:“你疯了?你就不怕他们变成那个东西?你是想要我们全都死在这里吗?”
“不会。”姜遗光道,“这是他的幻境,他恨那些衙役。”
“还有,宋川淮和陈五没死。”
说这话时,贞娘总觉得他在看一旁呆住的山娃子。
姜遗光突然爆发的举动,惊呆了石头村一众人。那些哭哭啼啼的人都呆住了,裹着孩子连连后退,和他空开一小片地。
里正颤巍巍又胆怯地问:“贵人,你们……你们怎么能杀官老爷呢?到时候,县令老爷要派人来拿我们了。”
“到时候,我们全村老小可怎么活?”
姜遗光没有理他,而是一直盯着跪坐在旁边,沉默的山娃子。
他一直在转述别人的话,姜遗光没听见他自己想说什么。
“只要没有人来抓劳役,就好。”姜遗光说。
“那这几个衙役怎么办?”贞娘小心地问。
姜遗光说:“埋了。”
说这话时,他看着不远处还在哭嚎的里正。
里正在难过。
不是害怕,而是难过,就像死去的衙役是自己的亲人一样。
为什么?
村里人又恢复了正常,好几个妇人吚吚呜呜低泣落泪,抱着孩子哭。
为什么哭?她们又在难过什么?
显然贞娘也发现了不对劲,微颦起眉,小声和姜遗光说:“善多,这几个人……”
姜遗光用力把黎恪晃醒,后者醒来时还有些发懵,而后猛地睁开眼睛,弹坐起身。
黎恪本已做好了醒来后杀了那几个衙役逃跑的准备,结果正对上姜遗光面无表情的脸,再一看周围,立刻明白过来。
“多谢。”黎恪郑重道,又问,“你确定杀了那几个人,不会有事吗?”
“应该不会。”姜遗光说,“会发生异变的,都是住在村里的人。”
相反,那些衙役虽然每回来的面孔都不一样,但他们没有像那群妇孺一样变成怪物。
目前真正的诡异,里正家中的老妻,和村里其他村民。
里正听不懂官话,姜遗光毫不避违地说:“里正在瞪着我,他也想杀了我。为什么?”
山娃子听了这话,浑身一震,扭头向里正看去。
里正苍老的脸庞上,那双眼睛怨毒地瞪着姜遗光。
死的是衙役,他们恨姜遗光做什么?这衙役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黎恪向来明白,有时人不敢去恨欺压自己的人,便只敢恨比自己弱小之辈。里正会是这样吗?
瞧着不像。
他还时不时回头去看那几个衙役的尸体,目光悲伤。
黎恪在心里盘算着,反应过来,惊道:“你是说,这些人和官府勾结?”
村民、山贼、衙役……黎恪闭了闭眼。
怪不得,怪不得衙役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源源不绝。
怪不得这些人一来,里正就跪下求他们给钱。
他们一直站在村口没有走,姜遗光说的话,山娃子全部听在耳中,死死抿着唇,眼睛倔强地瞪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小女孩阿笨凑近他:“你怎么了?”
山娃子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姜遗光和黎恪小声说:“如果真是慧净的执念,他应当没有被抓去服役。”
容楚岚告诉他,慧净出家前还是个秀才。
真去服役,十死无生,又怎么能读上书?
“所以,真正死劫的困难处不是让石头村免劳役,而是别的。”
黎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