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遗光盯着他看一会儿,问:“你生气了?”
他想不出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一问倒让岑筠愣了一下。
是了,他有什么好气的?
姜遗光是他什么人?才认识不到一周,即便他同为寒门,可不代表他就一定要和自己等人是同一条心。
岑筠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们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认识了。”
姜遗光不知信没信,什么也没说,只笑了笑,仍旧很有礼貌地同他们道别,往里走了。
任槐一拍岑筠肩膀,和曾绶一块儿走了。
他走远了还回头看一眼,那两人在后面不知聊什么,心里觉得好笑。
岑筠想当领头羊,也该看看他领的是不是羊再说。就那小子随手剜别人眼睛的狠劲儿,他一不够狠二没情分,怎么压得住?
清明已过,路边柳树下还能看见烧过纸钱后的残余灰烬。庄子上的人对他们突然离开什么也没说,仍旧热情地问候。
姜遗光果真写了拜帖,正让一个侍从要送去,又忆起赵鼠儿说过的话,又把往外走的侍从叫住了。
“我可以习武吗?听说庄子上有老兵,不知能否请他们传授一二。”
那侍从回过来上下打量他几眼,笑道:“当然可以,小公子稍坐,等会儿自有人来。”
“多谢。”
过不久,有个新的面生的侍从低眉进来,请他过去。
这座农庄姜遗光还没见过全貌,侍从引他一路往后去,同那天一样绕过一座小山头,山后竟有一块极宽阔的演武场,十来个精壮汉子在上头打斗。
虽然那群人看着和庄稼汉没什么区别,但他们眼神里有中别人没有的东西,让人很容易把他们和庄子上的侍从分开。
演武场旁边已有个中年女子在等着了,那中年女子个头不高,有些胖,瞧着甚至能称得上慈眉善目,但她予人的压迫感,远远超过场上那些年轻汉子。
侍从把姜遗光引过去站在中年女子面前,躬身行一礼后,就像影子一样溜走了。
中年女人微微一笑,更像个可亲的长辈:“你就是善多吧?叫我闫大娘就行。”
姜遗光当即行礼:“见过闫大娘。”
“好孩子。”闫大娘慈爱一笑,伸手在他肩、肘、腰、腿上捏了捏,“根骨还算不错,比那些酒囊饭袋好多了,想学点什么?”
姜遗光没什么爱好:“只要能自保,学什么都可以。”
闫大娘啧啧称奇:“你要是说学个刀枪棍棒什么的,十八般兵器里场上总有人能教你。但你都这样说……”她上上下下打量清瘦如竹的少年,摇头叹息,“那你只能跟着我了。”
姜遗光问:“学什么?”
闫大娘手背在身后,一张圆胖的脸在此刻陡然凌厉起来:“学自保,和杀人的本事。”
“你要学么?”
姜遗光沉默片刻,后退半步,端正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师父。”
闫大娘当即大笑起来,连忙把人扶起:“好好好,我这就算收下你了。平常也不必叫师父,我不喜欢这称呼,咱不讲究这些虚的。”
凡事讲究个缘分,姜遗光行事作风很对闫大娘胃口,闫大娘便不管那么多,反正这人出身背景都被查了个底儿掉,有问题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闫大娘带他转了转,认识下场上那些人后,又叫仆从把人送回去,明日巳时再来。
临走前,闫大娘特地叮嘱:“不必来太早,我起不来床。”
姜遗光:“……好。”
京城,凌家。
凌家老太爷历经三代皇帝,去岁致仕,致仕后,便做主分了家。
无奈凌家子孙都不怎么争气,好歹能听从老太爷的吩咐,守住家产。好不容易出了个凌烛,又因着些不能与外人说的缘由,不得不藏拙,以换来凌家上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