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一家悄无声息的从后庙村离开了,除了相熟的几户人家,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反正程燕一家最近几个月都是天不亮就走,下午才回来,消失几天也不会特别引人注意。
他们走后,程二叔照例去了牌桌,程二婶照例去东家西家四处闲逛,至于程天宝,更是吃过早饭就找不到人影了。程三叔和程三婶在家也呆不住,各自跑出去玩了。
程老头和程老太在家忙的不可开交,再过段时间就要收麦子了,家里的镰刀该磨了,各种工具都该修理,农忙的时候都是要出大力气的,得吃的好点,家里之前存放着,一直没舍得拿出来吃的麦子得拿出来洗净晒干后磨面。
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眼睛早就花了,一人对着一个簸箕艰难的摸索着挑着麦子里的石头和土坷垃。程老太昨天被程老头踹了一脚,今天腰还疼的厉害,弯腰捡一会儿石子,就得直起腰伸手捶捶。卫生所的赤脚医生让她躺床上歇两天,她还是爬起来干活了,她不干活,一家人吃啥喝啥?
村里的水坑旁边蹲了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端着盆子拿着棒槌洗衣裳,程三婶正跟她们聊的火热。
“天师给了我十个药丸子,可讲究着呢!”程三婶说道,“得配着露水吃,药效才灵!”
有媳妇抬头问道:“天师不是都给你做过法了吗?咋还吃药啊?”
程三婶说道:“这我不懂,人家天师说的可有道理了,说这药是转男丸,灵验的很!”
“那得不少钱吧?”有人问道。
程三婶笑了起来,一脸的得意,“比起我肚里的娃,钱是小事!”
“小娟你命好,有这么舍得给你花钱的公公婆婆!”有人羡慕的说道。
可不是谁家都愿意给儿媳妇请天师做法包生儿子的,听说老程家的油菜籽都卖光了。
程三婶更得意了,她爹以后不再是村里的会计了,她可不能因为这事就被人看扁了。老程家越舍得为她花钱,越说明她在老程家地位高,和从前她爹还是会计时一样。
正当几个盼着生儿子的小媳妇围着程三婶打听请天师的细节时,毛翠英匆匆的跑过来了,瞧见程三婶,赶紧叫道:“程老三家的,你快去看看,出大事了!”
“啥大事啊!”程三婶一看是毛翠英,顿时就拉下了脸。这个毛翠英可跟程燕一家是一伙的,没少帮着程燕欺负他们。
毛翠英拍着腿叫道:“你男人叫公安抓走了!”
程三婶这会儿不拿着架子装模作样了,惊吓的手里的神药都掉到了地上,“啥?你说啥?”
回过神来后,程三婶赶紧撅着肚子跪在地上,捡起了地上沾满了灰的药丸子,心疼的要命,随便吹了一下,就往嘴里送。
“你男人叫公安抓走了!哎,你吃啥呢?”毛翠英看那黑不溜秋的丸子就觉得有点槮的慌,“你还怀着孩子,别乱吃东西!”
程三婶把药丸子嚼碎了咽下去之后,才惊慌的问道:“咋回事?公安抓他干啥啊?”
毛翠英说道:“他们在赵老四家赌钱,叫公安抓了个正着,都带县城里头去了!不光你男人,还有天宝,天宝他爹,都被抓走了!”
程三婶急了,扶着肚子就往老程家跑,她平时总是自诩自己眼界高,见识多,跟普通农村妇女不一样,特别瞧不起李桂香这样窝囊没出息的,这会儿上真遇上事了,也只有惊慌失措,跑回去找公婆出主意的份。
毛翠英在她背后喊道:“你慢点!”
洗衣裳的大姑娘小媳妇炸开了锅,纷纷围着毛翠英问咋回事。毛翠英没心思跟她们八卦,说道:“以后再说,还有几个人叫公安带走了,我得去他们家报个信!”
等程老头和程老太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程二叔他们早就被带到县城里了。
程二婶急的坐在地上哭,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让程老头赶紧想个主意,把天宝从公安局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