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本质上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又是从现代穿过去的,早想到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韩峰绝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么有本事,什么安排工作之类的事多半是骗人的。
只要程家人认识到韩峰是骗他们的,根本没能耐给程天宝安排工作,就不会这么逼迫她了。她也可以多点时间想想出路,离开这个吃人的程家。
程贵荣愣住了,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惶恐起来,说道:“这事我倒是没想过,我去跟你爷奶说说。”
话音未落,程贵荣就急慌慌的往堂屋跑了过去。
程燕都没来得及叫住他。
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愚孝的爹啊!程燕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看程贵荣去找程老头他们说理,李桂香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忍不住说道:“也不知道你爸能说通你爷奶不?妈也不愿意看你嫁给那个韩峰,不是啥好人!可咱家是你爷奶做主,你爸啥都听你爷奶的,我半句话也说不上,你爷奶都开口了,你奶那人,咋都能想办法来如了她的意……你姐那病得治啊,这才两天功夫,人就瘦的脱了形……”
说着,李桂香难过的抹起了眼泪。这两天她简直是度日如年,要是不和程家人一起逼迫程燕点头嫁韩峰,程柳眼见就要没命了。可要是逼迫程燕,她就更心如刀绞了,燕儿都被逼的跳湖了,她怎么开的了这个口!
程燕劝道:“妈,你别难过了。咱们自己挣钱给我姐治病,咱谁也不求,谁也别想逼咱们!”
“净说些异想天开的话!”李桂香笑着摇摇头,“咱上哪挣钱去?去小刘庄的砖窑厂倒是能挣钱,拉一天的大车,男劳力给八毛,女劳力才六毛,啥时候能攒够给你姐治病的钱?再说,咱家没分家,挣的钱都得交给你爷奶……”
程燕皱起了眉头,她都忘了程家还有这规矩了。
程贵荣跑到堂屋的时候,程老头坐在椅子上,程老太坐在床上,盘着腿梳头,把花白的头发仔仔细细梳顺了,编成两个辫子,用一根磨的发亮的铜簪子盘在了脑后,这是她几十年不变的打扮。
“啥事慌慌张张的!”程老太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骂道。程燕到现在都不答应嫁韩峰,还闹出了“跳湖自尽”这样丢人现眼的丑事,她对程贵荣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程贵荣赶紧把程燕分析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大,娘,一直以来都是韩峰说他多有本事多能办事的,咱可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万一他是骗咱们的……”
程老太心里一慌,想到命根子一样的宝贝孙子光明似锦的前途竟然可能是假的,之前幻想的孙子脱离泥腿子的行列,成为高大上的“城里人”的场景都要破碎掉,差点眼前一黑栽到床底下去。
回过神来,程老太声音都激动了,“不可能!我找袁半仙算过,人家说了,天宝将来是要朝北走的,那县城不就在北边么!”
程老太跟很多农村老太太一样,不信教不信党,就信乡下那些个跳大神算命的神棍,有啥事都得去找“半仙”。走路跌了一跤要让“半仙”看看是不是叫小鬼绊住了;夜里做奇怪的梦要让半仙解梦;生病了得去“半仙”那里求一碗神水;至于程天宝的工作这样的大事,那就更得叫“半仙”指点了。
前些年搞运动,但凡发现有搞封建迷信的,统统打倒,戴高帽子游街都是轻的,程老太害怕之下算是消停了。不过从前年开始,程老太又恢复了这个“信仰”。
程老头倒是把程贵荣的话听进去了,心里一紧,吩咐程贵荣,“去把老二老三叫过来。”
不一会儿,程二叔程二婶还有程三叔程三婶就陆续过来了。
程老头和程老太坐在床边,屋里的四个板凳被程二叔四个人自然而然的一个人坐了一个,而程贵荣也自然而然的蹲坐在了低矮的门槛上。
这是这么多年来程家不成文的规矩,程贵荣这个生不出儿子的人在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