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依旧没有温度,体温冰冷的像是死人,苍白如纸的皮肤透着血管的青紫,可宋鼎鼎在他怀中,却感觉到久违的心安。
见面之前,她在心中一遍遍构思的话术,此刻都化作了盈透的泪水,在眼眶打着转儿,仿佛随时都会嚎啕出声。
她死死抿着下唇,克制住卡在喉间的呜咽,透白的鼻尖泛着红,垂在身侧的手臂绷紧,犹如一道即将断掉的琴弦:“裴名……”
即便努力压抑,可她的嗓音中还是带着淡淡的哭腔。
“嗯。”裴名环住她肩头的手臂抬起,轻轻覆在她的头顶,唇边的笑意不减分毫:“我在。”
“裴名,裴名……”
她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他便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应着她:“我在。鼎鼎,我在。”
不知过了多久,宋鼎鼎像是终于确定了他的存在,她飞快地转过身,垫着脚,用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她并没有多用力,裴名却十分配合地俯下首,月光又清又冷,一片片洒在他银白色的长发上,竟衬得他眉目温柔,眸中盛满情意。
两人视线相对,双双无言。
他长睫如霜,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朦胧的柔光,宛若天神般遥不可及,明明是挂在夜空的明月,却心甘情愿朝她奔赴而来。
殷红的唇,映的皮肤似皓雪,干净剔透,许是因为刚疗过伤,他清泠的脸庞上带着些虚弱的病态,犹如开在血海地狱间的莲,圣洁又惑人。
宋鼎鼎失神一瞬,下意识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歪着头,指尖沿着他侧颜的轮廓轻轻描画。
裴名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主动,眸中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意外。
他没有动,只是喉结上下滚了滚,或许是想看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然而,她一阵恍惚后,回过神却像是受到惊吓般,脚步倏忽向后退去。
宋鼎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像是着了魔般,看到他那副病态苍白的样子,便好像看到一片易碎晶莹的雪花,忍不住伸手去碰一碰。
如今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只恨不得掐死方才的自己。倘若能打个地洞钻进去,她此刻定会遁的无影无踪。
裴名见她低着头,那压抑微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清晰。
他看着她尴尬又无措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进来坐坐?”
她极快地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走了进去,连思考都不曾有过。
裴名跟在她身后,走进屋里后,从柜子里拿出几只小木盒,从中取出夜明珠放在了桌上,取代了那半截残烛。
屋内瞬间明亮起来,亮如白昼般,倒叫宋鼎鼎有些不太适应:“你方才去哪里了?”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旁的圆凳上,努力找着话题,争取让屋子里的气氛不那么清冷。
裴名见她挺直的腰板和脸上僵硬的神情,轻叹一声,从一侧拉了只圆凳,坐在了她身旁:“屋子里闷得慌,出去走走。”
他便近在眼前,宋鼎鼎却不敢抬头看他,她心底骂着自己没出息,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缠在一起,指腹轻搓着掌心:“听黎画说,你受伤了……”
她没有说出真相,也不敢让他知道,他背着她的尸体朝圣时,他被马澐踩进水里时,他被陆轻尘□□羞.辱时,她就在他身旁。
她终究是没有勇气。
“已经疗过伤了,不碍事。”他轻笑着,嗓音清风云淡,仿佛在叙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裴名搭在膝上的手掌,紧了紧:“抱歉,没能守着你,等到你醒来。”
他神情愧疚,好像都是他的过错,却一句没有提宋鼎鼎与白琦合谋假死之事,更是丝毫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
见她沉默,裴名呼吸微滞,他以为她介意此事,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不起……”他朝她伸出的手,顿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