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都会在膝间绑些东西,想必鬼皇不会如此小肚鸡肠,连这都不允吧?”
鬼皇面对这阴阳怪气的质问,只是眸中含笑,未说不允,也不生气,便被白洲默认为了同意。
裴名显然没有心情计较这些,那绑在腿上的棉衣,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见白洲一幅半死不活的神色,心中说不上来的感觉,却也没有驳了白洲的好意。
他看了一眼被茂茂山头遮住的熹光,将掌心里的蛊盅攥了攥。
虽然白洲没有说蛊盅里装的是什么,想必就是些短暂能让身体恢复生气的蛊虫。
他没有吃,而是将蛊盅还给了白洲。
裴名就在白洲不解的神情下,朝着南边的方向,缓缓跪了下去。
这处临山环水,湖泊清澈见底,倒映着云霞的水面荡起层层水波,膝盖上捆着的棉衣全然浸泡在湖水中,瞬间便涨大了一圈。
他双臂向下放去,染血的掌心拍在水面上,脊背内的箭身被挤压得更深。
额头重重叩在湖中,身子匍匐着,待起来时,额间沾上了湖底的污泥,还有不知是汗水或是湖水的水珠,蜿蜒着从下巴滴落。
他恍若未见,也不管身上脏污,起身向南继续走去。
三步一到,裴名便重复着长跪的动作,直至路过鬼皇身旁时,他刚刚叩下身子,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冷声:“裴名——”
在天门宗朝夕相处数载,即便不用回头,裴名也知道来人是谁。
他不闻不理,只在心中默念着:朝圣者裴名,愿圣山佑我妻复生。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只是离得近了,这次挡在了他身前:“本尊该唤你徒儿,还是神仙府府主?”
玉微道君垂着眸,清隽的面微白,敛着长睫,神色冷如冰霜:“你欺本尊数载……难道便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他话音中隐去的那一段,旁人听得一知半解,宋鼎鼎却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在天门宗朝夕相对的日子,即便玉微道君至死不愿承认,但日久生出的情意是真的。
倘若裴名只是他记忆中的小徒儿,那么他心中的负罪,仅仅是责怪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责怨自己为师不尊,为人不表。
可如今,裴名却从他乖巧的徒儿,摇身变成了一个男子,还是那叱咤三陆九洲,令人闻风丧胆的神仙府府主。
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回到天门宗后日夜不思,辗转反侧,即使裴名此刻就以真身出现在他眼前,他脑海中浮现出的仍是那个言笑晏晏,温柔善良的小徒弟。
想到这里,玉微道君负在身后的手臂轻颤着,那藏于袖间的长剑一寸寸崭露,剑刃点在湖面,风吹过,仿佛听到嘶嘶鸣叫。
“回答本尊。”他的声音在发抖,紧紧抿住的薄唇,隐约泛出一丝血色。
裴名却置若罔闻,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质问,更没有看到他压抑到临界点,积压到即将要爆发的情绪。
手臂叩下,匍下身体,额头重重抵在湖泊中,藏在水中的石头尖锐,只一下便撞得额间渗出殷红。
背后的尸体无力地跟着他的动作向下垂去,僵硬的关节硌着他的后背,他极力撑着她的躯壳,尽可能不让她的衣衫被湖水浸湿。
看着裴名小心呵护的动作,玉微道君再也忍不住,他仙风道骨的白衣在风中凌乱着,无力垂着的手臂倏忽绷紧,挽着手中的剑,朝着裴名刺去。
宋家家主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他这些年虽然藏身在神仙府,却从未有一刻懈怠过,便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血刃仇人。
白洲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记起面前这毁容的男人是宋鼎鼎的父亲,倘若她父亲有个好歹,怕是要记在裴名头上。
便连忙抬手扔出袖刀,打飞了玉微道君毫无章法袭去的剑刃。
见玉微道君似乎失去理智般再次挥剑,他忍不住怒呵:“你是想让自己的私心,闹到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