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黎画的话音落下,院门外倏忽传来一声轻响,那是什么物件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裴名眯起黑眸,身影如疾风般,诡迹难辨,在黎画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哐当’一声踢开了院门,出现在了那声源之处。
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他毕露的杀气顷刻间消散无踪,那反握在掌心里的慈悲,轻颤了两下。
“鼎鼎……”
裴名的嗓音,比慈悲还颤的厉害,声线微微嘶哑着,显得这般苍白无力。
他下意识的低喃,令宋鼎鼎有些精神恍惚。
她看着于指尖坠落到地上,那从荷包里散落出来的木铃铛,眼前隐隐约约浮现出黎枝临死前的模样。
那时她被白洲的混元鼎锁住了魂魄,可她在鼎中能听到外界传来的声音,她清楚的听到黎枝临死前的喃喃声。
其实很早之前,黎枝便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宋鼎鼎早就告诉了黎枝,她会惨死在八岁生辰前。
黎枝害怕死亡,可比起死亡,更让她感觉难捱的,应该是生前那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和坚持。
哪怕生不如死,她也一直在努力的,坚强的留着那一口气,只为见到黎画最后一面。
可黎枝到底是没能撑到黎画来,而黎画便是在黎枝咽气后没多久,就回到了小院里。
宋鼎鼎那时便怀疑裴名让黎枝在平静中死去,到底是因为不忍黎枝承受非人的折磨,想帮黎枝解脱。
还是说,他只是为了有借口名正言顺,让自己安心的去拿到黎枝的心脏,修补开启毁坏的混沌锁?
她带着满心的疑惑,穿到了裴名被囚在地窖里的时候。
看着满身伤痕的少年,她内心所有的迟疑,被初次离开时,没能与他告别,没能改变他命运的愧疚而填满。
她忘记了一切,只想着如何能改变他的命运,阻止后续的悲剧发生。
然而,就在那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中,怜悯之情不知从何时悄然变了模样。
即便不愿承认,可在经历过是非生死后,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早已经爱上了那个明媚青涩的少年。
为了爱情,她理所当然的选择留了下来。
喜欢一个人,便会开始对他牵肠挂肚,甚至于身上的所有缺点,都会被闪光的地方所遮盖。
她像是瞎了眼睛一样,将受尽磨难,已然化作恶鬼的他,还当做初见时牵牵手都脸红的少年。
宋鼎鼎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细微的表情。
即便现在没有镜子,她也大概猜了出来,自己脸上扯出来的笑容有多么难看。
明明在电视剧上,那些像她一般,不小心撞破男主跟旁人谈话,才猛然发现自己只是个小丑的女主,都会下意识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朝着远方跑去。
可这种狗血的桥段,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宋鼎鼎却发现,自己此刻的大脑无比清醒,甚至清醒让自己厌恶。
她也想像那些古早女主一样,什么都不用想,也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只需要不顾一切的冲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她的大脑在不断运作,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去的回忆。
好的,坏的,一拥而入,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她脑子里紧绷着的神经。
她想起了在玫瑰庄园里折下玫瑰,拔掉玫瑰根茎上的尖刺,在花海被风吹动时,给她递来娇艳欲滴红玫瑰的裴名。
她想起了在酒窖里投来的一束阳光下,将慈悲递到她手里,俯身亲吻她的裴名。
她想起了在清平山庄的小厨房里,在彻夜的电闪雷鸣中攥着她的手,一口口将蛋糕吃完的裴名。
还有烹茶时的他,吃醋时的他,祈求她不要走的他……这些裴名,与记忆中的明媚少年所重叠,而后又被硬生生割裂。
如今的他,是无臧道君,是男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