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之?后?,阵雨过后?便?是晴天。
金守疆修筑栈道正当关键时候,这几?日都没有回过石城,对聂小小与猗猗而言,这几?日也是难得的清闲日子。
说只学一首诗文,可猗猗哀求的模样?实在是不忍拒绝,不知?不觉间,聂小小便?跟着?猗猗学了十几?首诗文。
聂小小想,大概是年幼时遇上的夫子都是老头子,声?音不如猗猗好听,模样?不如猗猗温婉,所以连带诗文也觉得面目可憎了。
她这样?出神地想着?,就这一会儿走神,便?被猗猗抓了个正着?。
“姐姐不专心。”
“胡说,我明明在听。”
聂小小含笑看她,颇是得意,“不信你问,我一定?答得出来!”
猗猗就坐在聂小小身侧,她一手杵着?脸庞,一手捏着?毛笔用笔尾叩打?了两下白纸,“姐姐答是肯定?能?答,若我要姐姐写呢?”
聂小小笑容一僵,“这……”是的,她记得猗猗方才?讲的是如何写好看的字,听是听了,可真的要写,只怕又是爬虫一样?歪歪扭扭的丑字。
猗猗搁笔忍笑起?身,走到聂小小身后?,从后?面半拥着?她,一手平整白纸,一手握住聂小小执笔的手,“我再教姐姐一回,这回姐姐可要认真听了。”
“好。”聂小小微笑着?点了下头。
猗猗往前凑了凑,说话?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聂小小的耳垂,酥痒而温热,“像这样?……横要直,竖要正……”她带着?聂小小的手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十”字,侧脸看她时,发觉聂小小的脸颊烧得通红。
猗猗不放心她的身子,另只手探上聂小小的脉息,“姐姐可是不舒服?”
“没……没有不舒服。”聂小小只觉慌乱,若不是因为肚子太大,她只怕要蜷起?身子,整个地缩入猗猗怀中,“我想学其他的字。”
猗猗笑道:“姐姐想学哪个?”
聂小小悄悄地深吸一口气,侧脸对上了猗猗的眸子,她似在轻唤,也似在答话?,“猗猗。”
猗猗怔怔地看着?她,在她的瞳中瞧见?了自己的影子,她意识到了什么,甚至搭在聂小小手腕上
的指腹清楚地感觉到聂小小脉息的微乱。
“猗猗?”聂小小看她怔住了,便?又轻唤了一声?。
“我……我想起?来,今日给姐姐熬的汤药还在煮着?,我先去给姐姐端来!”猗猗这会儿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几?乎是仓皇而逃。
聂小小起?初还忍俊不禁,后?来猗猗一夜未归,聂小小便?坐在榻边想了一夜,她喜欢每日看猗猗笑,喜欢每日听猗猗软软说话?,只要猗猗在,她便?觉得由心地高兴,猗猗待她亲密些,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小小激动。
她的那些张牙舞爪,在猗猗面前全部都变成了柔情似水。她的那些辣椒性子,在猗猗面前半点也呛不起?来。
哪怕世上与她最亲密的金守疆,也从未让她这样?期待过——期待睁眼就能?看见?她。
聂小小觉得自己是病了,怎的短短数日,便?对猗猗这个小姑娘生出这样?的情愫?难怪猗猗会躲着?她,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低哑道:“孩子,娘亲好像做错事了,你告诉娘亲,娘亲该怎么做,她才?不会躲着?我?愿意听我说一句,对不起?。”
长夜静默。
眼泪悄悄地沿着?脸颊淌了下来,滴在了她的襦裙上,无声?无息地晕染开来。
她是个戴着?枷锁的女人,怎能?把?一个好姑娘拖下这种罔顾纲常的孽缘之?中?她确实错了,错到一不小心打?开了心门,让一个姑娘钻了进来,错到妄想那姑娘能?与她一样?,疼惜一世。
痛,自心而生。
喜欢却不能?喜欢,想求却求而不得。
聂小小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