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无法对这样的白小眠视而不见。
他想起他们的曾经，想起那时候年少的自己对她的承诺：会永远保护她……可是他没有做到。
他想为她遮风挡雨，可是带给她风雨的都是他。
“救我，顾南……”白小眠眼睛里满是泪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住手！”就在针尖准备刺入白小眠手臂的前一秒，顾南低吼着吐出两个字，阻止了医生的动作。
“顾少……”医生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顾南却并没有听，而是直接打断了对方，“今天停止注射。”
医生们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顾南和白小眠两个人。
白小眠似乎还没有脱离刚才的恐惧，身体都在轻轻颤抖着，一双泪水朦胧的眼睛里满是不安。
顾南上前解开了绑住她的绸带，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手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没事了，别怕，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的。”
实际上，伤害她最多的人就是他。
“顾南……我……”白小眠窝在他怀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哽咽道，“我求求你，我不想失去记忆，我不要……”
顾南只是沉默地抱着她，并不说话。
他同样也在痛苦，也在纠结。
“谁都没有资格剥夺我的记忆……”白小眠抓紧了他的衣服，一字一顿道，“没有记忆的白小眠不是白小眠，她只是你捏碎了重新拼凑起来的躯壳……你，是想要杀了我吗？”
不，不是的！
顾南在心里大声地喊，他怎么可能想要杀了她！他只是想让她获得新的人生，获得新的快乐……
白小眠早已经体力不支，哭着哭着便昏睡了过去，闭上眼睛鸦羽般的睫毛湿漉漉的，上面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
顾南低头温柔的吻去她的泪珠，心里是不亚于白小眠的难过。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两个人都得到救赎？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小眠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紧紧地跟在顾南身后，每每看到了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她的排斥和反抗顾南都看在眼里，他感受着白小眠的依赖，尽管明白她是走投无路下的寻求保护，但他还是该死地心软了。
一次又一次的拖延注射的时间。
直到医生忍不住和他提起：“顾少，再这样下去会错过最佳的注射时间，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最好是能够说服太太……”
说服？怎么可能。
顾南再一次将医生带回了别墅，医生们还没有进去，白小眠便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躲了起来。
顾南找遍了整个房间，最后是在衣柜里找到了她，打开衣柜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白小眠削瘦的身子抖了一下。
那一刻，顾南的心像是被刀用力地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白小眠抱着膝盖蜷缩在衣柜里，抬起头惶恐不安地看着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声音柔弱无力，“顾南……”
她真的很瘦，毫无血色的脸变得只有巴掌大小，一双眼睛看起来很大却毫无神采，仿佛命不久矣的绝症病人……
顾南忽然发觉自己很残忍，是他把她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算了，算了吧。
他不想再逼她了。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顾南的心里莫名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他眼睛里覆上一层温柔的水光，朝她伸出手，“别怕，我让他们离开，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来了。”
白小眠迟疑地不敢伸手，似乎不相信他的话。
顾南凝视着她，等待着她，“我说过，只要你能够好好活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白小眠睁大眼睛，“真的吗？”
“最后一次，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