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烤鸭啊。”吕川眼都直了,喉头动了一下,咽唾沫,扒拉着炕头上这堆吃食,找出烤鸭两只、酱肘子一个、烧鸡好几只、猪蹄十多个。
还有一挂大肠……
都拿油纸包包着。
行长把书包清空,看了眼,“操,这包算是废了,都油透了。”
说完,扔一边。
王镇海捣鼓了一会儿,把煤油灯点燃。
屋里亮堂起来。
夏晨笑道:“把吃的喝的拿桌上来吧,条件虽然艰苦,但咱也得苦中作乐。”
吕川把这堆东西搬运过来。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从门口探头往屋子里瞧着,怯生生的样子。
夏晨笑嘻嘻看着小家伙,五六岁的样子,脑袋上顶着个茶壶盖,穿一件儿粗布对襟褂子,光屁股露着鸡儿。
向他招招手,夏晨说道:“进来啊小朋友,进来,哥哥这儿有好吃的。”
一看这孩子就营养不良,瘦小瘦小的。
也有点腼腆、不知所措,但眼睛里流出来的对美食的渴望却一点都不掺假。
他看看夏晨,有点惊慌,迅速低下了头。
夏晨站起身走过去,蹲在小家伙面前,拉着他脏兮兮的小手温和地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边说边从兜里拿出来两块大白兔,“告诉哥哥你叫啥,这两块奶糖就归你了。”
小家伙怯懦一下,许是感受到夏晨并无恶意,小声说道:“哥哥,我叫苗原。”
夏晨乐了,把两块大白兔放进苗原的小手中,说道:“哥哥说到做到,这两块糖是你的了,但是现在不许吃啊,得吃完了饭后再吃,不然会长蛀牙的。走,跟哥哥吃好吃的去。”
小苗原点点头,任由夏晨牵着手走进屋里。
这会儿,老乡和六郎抱着一堆干草回来了。
见苗原被夏晨搂着,正抱着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老乡忙说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哎呀,苗原你快下来,怎么好让客人那个啥呢。”
老乡一急,话都不会说了。
小苗原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挣扎着往下跳。
被夏晨搂得紧紧的,挣扎无用。
夏晨笑笑,说道:“好好吃你的。大叔,您就别客气了,左右一顿饭而已,小孩子能吃多少啊。您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这家是真贫困。
夏晨记得老驴子说起过,在这个镇子上,每家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的情况真实存在着。
起码他们几个来到这家时,到现在也就只见过这爷儿俩。
在目前农村普遍超生的年代里,一家只有爷儿俩,怎么可能?
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家人很穷。
穷得都穿不起裤子了。
老乡叹声气,把干草放在地上,走过来,说道:“都是穷闹的呀。”
意思是,因为家里条件有限,孩子打小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让大家看笑话了。
何正斌把老汉拉过来摁在椅子上,“大叔您就甭客气了,跟我们一起吃吧,您家的情况我们也都看到了,日子过得不易,但总会好起来的。”
老汉又是一阵叹息,把挂在肩膀上的烟袋摘了下来,烟袋杆儿上边绑了一个鹿皮缝制的烟丝包,他弄了一锅,借着煤油灯点了,抽一口,一股子劣质烟叶的浓烈味道就在屋里飘荡起来。
“背靠大山这么一个小镇子,不会有什么发展的。”老汉苦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说这个了,咱一个农村人也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唉,不能让娃子白吃你们带来的东西,老汉我自个儿酿了点儿苞谷酒,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们拿来尝尝。”
吕川笑着对大家说:“侗家乡亲酿的苞谷酒绝对是可口,轻易可尝不着,大家可别错过这个机会啊。”
夏晨对大叔说道:“那我们就不跟您老客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