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中,文烛珏轻轻抖了下睫毛,簌簌落雪声在耳边响起。
这种感觉,就好像冰天雪地,有人跋涉千里而来,敲响冰屋的木门,告诉他,带来了暖身的烈酒,并在随后的风雪中愿一路同行。
文烛珏想说,其实并不值得。
上辈子,他有过许多朋友,他们相处也同样融洽,聊起来也算得上酒逢知己,然而,一旦真有事情发生,大家都会默契不给其他人添麻烦。
人与人的距离可以极远,也可以极近。
他已经习惯独自面对所有事情,就连托付蓝角,也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毕竟这在他的观念中,这和让宠物给自己找个新主人一样,如果真重视,应该是他亲自送上门才对。
他很奇怪,洪荒的时间那样漫长,他们这样的存在,一生又不知会经历多少过客,若如此轻易交付感情,岂不是一天到晚都会被卷入各个朋友的烂摊子里?
没错,文烛珏其实并不认同通天所说的缘分,他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孩子好不容易脱离家长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带来的欣喜,虽然几万岁的孩子听起来过于离谱。
当然,他并不否认通天的感情。
只是这样轻易付出,对通天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了解未来的他,太知道这位截教教主多么护短并且博爱了,万仙来朝可不是虚假。
他随手摸了一把果子塞到嘴里,想起之前纠结的事情,心头一动,若借这个机会让通天改改性子正好,说不定能扭转那场量劫的结局?
文烛珏抬起眼帘:“你真这样想?”
通天眉毛一竖:“莫非道友觉得我做不到?”
“不。”文烛珏摇头,冷声道,“只是此时你已经知晓要对付我的是冥河,他并非你的对手,所以你说得轻易,可若与我为敌的是那位神秘莫测的罗睺呢?”
“原来在道友眼中,我却是那等欺软怕硬之人不成!”
通天噌的一声地站起,心中陡然生出无尽怒火,而除了愤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不明白,文烛珏为何会说这种话,难道自己一片真心在对方看来一文不值?
但凡是另一个人,通天此刻都要拔剑讲理,可对这个人,他却只能一拍桌案,让五颜六色的丹药蹦出盘子滚了一地。
文烛珏也从蒲团上起身,无视对方目光如炬:“你不是。”
通天:“??”
这就像火箭升到半空发现动力不足,哪怕后面加燃料,一时也再衔接不上去。
通天被这回答弄得迷糊,反而忽略了刚才的愤怒之情,他微微张嘴看着文烛珏,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文烛珏可没打算看他发呆,或者说,通天刚才没对他动手已经超乎他预料,他自然想趁机把要说的说清。
直视对方的眼睛,他认真道:“我这么说是为了告诉你,在不清楚情况前,不要把所有事情背负到自己身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倾其所有不是吗?”
他轻笑道:“况且,树敌的是我,你不了解前因后果,若轻易出头,可能会被我利用,这样也无所谓?”
通天眉心紧蹙,他抿唇不服:“朋友之间岂可说利用,我愿帮你,只在于我自己的心意。”
“可你并不知道我心中如何做想。”
“但道友若真想利用我,岂会对我言明?”
通天眼珠一转,反驳道:“道友对我是利用,就更应该把情况告知于我,不然如何拉我入局,可要不是利用,请朋友帮忙天经地义。”
所以,怎么说日后文烛珏遇到麻烦都要告知他,而是否掺合,决定权在通天自己手中。
想不到他居然会得出如此诡辩的结论,文烛珏哭笑不得。
他摇着头道:“你先回答我,若我得罪的是罗睺呢,你帮是不帮?”
其实问是这样问,他心中早有答案。
果然,通天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