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手拉上了她的胳膊。
唐莹莹来了。
她是俞温医大时的室友。
本来打算毕业去父亲的散打俱乐部做个指导医,跟着俞温狠拼了两年,运气不错,两个人一起进了京市第一医院。
“俞温,你是不是缺心眼儿?休息时间不去给教授买咖啡,还在这儿管闲事儿。”唐莹莹一把拽着俞温快步下了楼。
俞温抽了抽嘴角,刚回过神。
虽然她知道唐莹莹跟她说的是什么事儿,但她并不太在意,“刚刚出来的时候,有人说顺便买咖啡,就让他去了。”
“他那是顺哪门子的便?我们实习一年,能不能留下来,能去哪个科室,都是教授一句话。当然要争着去了。”
唐莹莹越说越气,声音也压不住了。
“你是这一届分数最高,评价最好的,工作也往死里上心,可是,偏偏让你援藏!你看你那个渣男陈世美,为了留院,直接劈腿院长千金……”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整形外科,猜到俞温刚刚又是在院长千金那儿得罪了人。
察觉到了俞温的胳膊在微微颤抖,唐莹莹数落的话语咽了下去,只剩了长长一声叹息。
平时软软的性子,从不与人争吵的俞温,为了别人的闲事儿得罪人,这不是她第一次干了。
昨天她还因为让一个患者少囤退烧药,被内科主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实在是个屡批屡不改的惯犯。
她恨铁不成钢似的跺着脚,改口嚷了句,“温宝儿,去给我带个面包。”
不这么说,她知道俞温还是会一头钻进科室,把早饭省了。
跟医大时一样,唐莹莹并不赞同她的处事方式,但永远是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边。
俞温被挽着胳膊快步下了楼。
她只柔声对闺蜜说,“莹莹,你快回住院部吧。我真没事了。”
三月阳春,院门口的狂风裹夹着细沙,掀起柏油马路上沉睡的躁气。
俞温刚出去就被一通电话喊了回来,说要提前确认援藏手续。
饿着肚子的俞温,在办理手续的全程,她依然神色平和,眉宇间甚至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轻松。
这让对援藏医疗工作谈之色变的医生们,人人侧目。
就连最后签字的老院长,也诧异地盯了一会儿这张明艳的脸庞。
他有些愧疚地说道:“小俞啊,你的档案我看过,很优秀!但是医院的规定这边……”
“我明白,院长,我理解。”
俞温弯起眼角,用力展颜一笑,从老院长手里抽出那张签好字的表格,转身离去。
留给老院长还有医院的,只有一个略显决绝的背影。
俞温援藏的心,干净的好像一张白纸。
然而,白纸下面的日期,不是说好了的三个月。
事后,还是唐莹莹告诉了她:刚刚的风波,让援藏的日期,从三个月变成了十年。
俞温援藏的心,坚韧的好像冰冷的铁轨。
笔直而强硬,到了火车站,也不曾动摇。
月台上,她拖着行李箱,抬头看了一眼“京市-萨城”的字样。
又回过头,向这座养育自己二十几年的城市作别,与那段不堪的经历和解。
跟家里,她只说是医院竞争大,必须要走援藏的路子。
善良的奶奶自是不懂医院里的勾心斗角,只谆谆叮嘱她,不管到了哪里,都要好好努力,要团结同事,要尊重领导。
俞温一一点头。
当奶奶在电话里提起那个渣男名字的时候,她只有满心厌恶。
然而,从车轮转到那一刻起:那些声音,那些过往,都随着越来越快的火车轰鸣声,被远远抛开,瞬间模糊成几个小小的黑点,很快便消失不见。
俞温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刚刚维持的洒脱坚强形象,悄悄垮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