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帅范也没有异议,队伍随后调整方向,转道去庆州。
陕西路原本包含秦凤路与永兴军路,也是因为战争的原因,陕西的管辖权一分为二,分别成为秦凤路与永兴军路。随后,其中的秦凤路也像永兴军路一样一分为二:分别是秦凤军路与泾原军路。泾原军路与环庆路毗邻,治所渭州与庆州毗邻。
环庆路遭到西夏攻击,想必宋军的战略是:环庆路就地坚守防御,由泾原路与鄜延路左右呼应发动钳形攻势——但现在泾原路主帅病死在路上,宋军攻势的一条腿断了。
形式严峻一塌糊涂,等赵兴不紧不慢的赶到庆州,范纯粹已经急的头上白发又生了几根——假如这60岁的老人还有黑头发的话。 宋时明月231
范纯粹长得有点像他父亲范仲淹,一副饱学儒士那种修身养性的气度,虽然性情焦急,两眼通红的仿佛连续几天没睡觉,他依然温文尔雅的接过赵兴递来的官诰,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旁边窜出一个官来,他抱着一堆账簿,账簿上压着一个银绶,不由分说塞给了赵兴,嘴里喊道:“本官,环庆路招讨安抚、庆阳节度使康识,今日交任。”
交银绶与账簿,原本是师爷干的活儿,这位康识居然自己跳了出来,赵兴的师爷万俟咏还没赶到,赵兴要是不接银绶也说得过去,但旁边另一位白发苍苍的官员发话了,他亲热地说:“离人,本官作保,环庆账簿上但有纰漏,定然追究前任……如今环庆路正在交战,想必康大人卸任也不会走,等到战事了结,离人还有时间查验账簿。”
对方将“战事”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这是在提醒赵兴,如果账簿真的有问题,可以把那笔烂账打入战争费用,而他绝对支持赵兴这么干。范纯粹听了这话儿,也对那人的话频频点头,并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赵兴。
赵兴冲说话的那位老人拱了拱手,恭敬的回答:“长者命,不敢辞。‘柳花先生’说话了,小子敢不从命!”
赵兴这句话等于钉死了对方,若有责任,对方不能抽身。至于他称对方为“柳花先生”,那是因为对方作的一首描述柳花的诗:“燕忙莺懒芳残,
正堤上、柳花飘坠。
轻飞乱舞,
点画青林,
全无才思。
闲趁游丝,
静临深院,
日长门闭。
傍珠帘散漫,
垂垂欲下,
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
怪春衣、雪沾琼缀。
绣床旋满,
香球无数,
才圆却碎。
时见蜂儿,
仰粘轻粉,
鱼吞池水。
望章台路杳,
金鞍游荡,
有盈盈泪。——《水龙吟》”
这首词被誉为“柳花第一”,而苏轼跟他关系密切,他唱和的那首柳花诗也被誉为“观之止”。意思是前有“柳花第一”,后有苏轼的唱和,这两人已经把柳花(柳絮)写绝了,后人不再用琢磨着写柳花,有那功夫,还是写点别的吧。
这人就是环庆路经略使章楶(楶音:杰)章质夫、今年65岁,后人将他誉为“中国的马基雅维里”,因为这位文学大匠用兵战术反对一味“坚壁清野”,主张“筑垒加浅攻”的进攻。战略上要求‘兵以利动’,即要求战争为国家利益服务——这是中国上下三千年,唯一自觉的提出“战争为国家利益服务”的学者,而其他人只是翻译了马基雅维的话,鹦鹉学舌而已。
章楶与苏轼关系密切,所以他发话了,赵兴作为苏轼弟子,不能不听。他这一接过官印,康识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但赵兴顾不得与对方寒暄,急忙把官印与账簿向帅范怀里一堆,以师礼向章楶拜见:“柳花先生,弟子临行前,家师曾托我问候,并祝章老长寿安康……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