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三月天,正是一年春暖花开的时节。
玉照去年此时,从江都带着满满的期望乘船往京中而去。
今时今日,她却被人带着跋山涉水,远赴苦寒之境。
顾升那日见了京中铁骑,本就心中起疑,随后又是边关被封数日,当下抛弃原本部署好的计划,打算放弃通关这里路线,另走小道绕过大齐,寻个出口穿过太山而往西域去。
他对此处那里,本就熟悉的不能更熟。
玉照本就是在江都长大的,湿冷的江都,温度比起临安都暖和了许多,以至于玉照在宫中之时,比旁人更要怕冷,不仅仅是她,便是跟随她一同从江都而来的雪雁、坠儿......还有雪柳,也是这般。
而此处更是比其他地方来的寒冷,半点不见春日气息,反而是一片冰封千里,不远处便是连绵不绝的高大雪山。
想必就是太山了吧。
倒是一片云遮雾绕,恍若仙境。
只不过这幅美景,玉照如今可没心情欣赏。
二人原先是乘着马车,最后路途越来越狭窄,甚至有些地方偏僻的连路都不见。
索性便丢弃了马车,由着顾升牵着马,玉照才将将退了烧,她先前还有些许挣扎,奋力逃跑过,咬舌自尽过,一切的一切,几乎她能跑的,玉照都有尝试过。
可除了将自己折腾的浑身是伤,疲惫不堪,玉照看不到一丝希望。
有顾升在,顾升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玉照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能被他猜测到她心中所想。
这人生来就像是来克自己的一般,玉照觉得自己死定了。
她眼泪这些时日也不知偷偷流了多少,她嗓子因几日的高烧,连说话声都断断续续,沙哑难听。
绝望,痛苦和无助一直笼罩着她。
以前跑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还能找着善良的百姓帮她一把。
可如今这两日二人一直在山里打转,这四下除了大树便是广袤无垠的大雪。
走了许久,她连一处人烟都未曾见到。
自己若真是侥幸逃了出去,逃出了顾升身边,只怕凭着自己也逃不出这片巍峨的雪山。
顾升到底是怕把她折腾死了,给她裹着一层又一层厚实的棉衣,便是连脸蛋都不露出来半点儿,外边的风寒这回倒是没能伤到她分毫。
她半靠在马上抱着马脖子颠簸许久,等马儿停了下来,玉照才费力睁开了眼睛。
顾升的面色虽然苍白,一双眸子却是锋锐不见丝毫疲惫。
这人真是不会累。
玉照艰难的换了一个姿势,将脸从马上侧过去,不想面对着他,她恨死了他却奈何不了他,这大概便是人世间最大的无奈。
她将自己攒下的干粮捏碎了喂给了身下的小白马儿吃,也不知马儿吃不吃这个,这一路来,她最心疼的就是这小马儿了,连休息一会儿都不能,一天从早到晚都被顾升牵着赶路。
干粮是粗麦混着豆面做的,小白马儿瞧着还挺爱吃的,三两口吃完了,还拿滚烫的舌头舔了舔玉照手心。
玉照过了会儿才弱弱的问顾升:“为何、为何要从这里赶路?难道不能多休息两日吗?我......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休息...”
她才退了烧便开始赶路,一路饶是什么都不懂的玉照也发现这人在带着她四处绕路。
她妥协了,开始朝着恶人妥协。
顾升看了她一眼,眼神诡谲而又安静,好半晌才幽幽道:“许是车渠那边的战报,城门封锁了,你我二人只能走小路绕过。”
不然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等不起。
玉照双手无措的捏着袖口,袖口被她攥的皱巴巴的,有些不自在的吓唬他道:“这里是深山,你认识路不成?要是你不认识路,你在里头乱打乱撞,我二人都会被活活冻死的......说不准还被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