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在此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锋利的剑在阳光下折射出雪亮的光芒,殷红的血液顺着剑刃一缕缕流下来,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头顶上传来一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这只手还要吗?”
燕怀幽怕极了,痛哭着连连点头,眼泪将她沾满灰尘的脸上冲刷出了白色的道,她长到这么大,身为公主,十年如一日的娇生惯养,每天做的事情不过是弹弹琴看看书,最大的委屈也就是被母妃责罚。
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血,满地都是,而且还是她自己的血。
她的右脸颊侧几乎被鲜血糊上了,发丝粘在一起,一缕一缕地贴在脖子上,而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团鲜血淋漓的东西,看形状,竟是一片耳朵,上面还挂着镶宝的金耳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燕怀幽痛极了,她刚刚晕了过去,醒来便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被燕明卿踩在脚下,那切去她耳朵的利剑,正悬在她的手上方,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来。
燕怀幽恐惧无比,嘶声哭喊着求饶:“皇姐!皇姐饶命!求求你了!母妃!母妃救我!”
“母妃!”
燕怀幽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然而那剑纹丝不动,她不知道,她每喊一声皇姐,燕明卿的眼便愈发沉,凤目中聚集的阴郁,显得他的瞳仁尤其的黑,宛如浓重的夜色,就连阳光也无法照入其中。
他甚至慢慢地笑了起来,下一刻,那染了血的剑尖便猛地刺入了燕怀幽的手背,她痛得大声叫喊起来,因为过于痛苦,一张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双目圆睁,额上的冷汗刷刷往下流。
那锋利的剑刃紧紧贴着燕明卿的鞋子边缘,不差毫厘,严丝合缝,可见他的手是如何的稳。
剑将燕怀幽的手钉在地上,他没再动作,而是顺势蹲了下去,半跪于地,地上的鲜血将他的衣裳染透了,他却视而不见,轻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因为过于痛楚,燕怀幽的瞳仁都木然了,过了一会,她才转了转眼珠,嘴唇惨白,缓缓摇头,颤抖着道:“不、不知道……皇姐……”
她的声音微弱,如风吹落叶,分外可怜,燕明卿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他随手将剑拔了起来,燕怀幽吃痛,大叫起来,五指死死抠着青石砖缝,原本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已被磨得破烂不堪,指尖都是淋漓的血。
燕明卿低头看着她,凤目阴郁森然,问道:“你知道画扇这个人吗?”
燕怀幽双目微睁,闪过几分慌乱,她下意识摇头:“不、不知——”
话音未落,手指霎时间传来一阵剧痛,燕怀幽惨嚎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她的两根手指被切断了!
殷红的鲜血霎时间汩汩流出,燕怀幽痛得拼命蹭着青石地砖,她试图推开燕明卿,然而却毫无用处,燕明卿稳如磐石,将她的那只手桎梏在地上,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燕怀幽看着他那冷漠到了极致的眉眼,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燕明卿或许并不担心会杀了她。
甚至,他今天就是为了杀她而来的。
巨大的恐惧攫取了燕怀幽的全部心神,她怕得浑身都颤抖起来,拼命扭头去看西侧殿的院门,门被紧紧合上了,外面还有林白鹿守在那里。
白花花的日光照下来,燕怀幽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脑子开始昏沉起来。
那人的声音,在此时就像是梦魇,沉沉地传了过来,执着地问:“你知道画扇这个人吗?”
燕怀幽张了张口,却没有力气吐出一个字眼,眼前一片血红,她的意识伴随着血液流失,正在快速地消泯,就在她要陷入昏睡之时,突然,五指再次传来一阵剧痛。
燕怀幽的双目猛然睁开,她徒劳地张着口,却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嚎叫,像是挣扎的困兽一般。
眼前一片迷蒙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