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抱着她的时候,凤眸里有泪光浮动。
她不知道。
罗云瑾的痛苦悔恨和爱怜,她全都不知道,罗云瑾怕她回想起所有事情,只能假装那天什么都没发生。
宫里的人说罗云瑾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自己的老师,狼心狗肺。
事情传到金兰耳朵里,她呆坐了半晌。
朱瑄坐在一边,出了一身的汗,生怕她会想起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第二天她陪朱瑄去文华殿,路上遇见罗云瑾,找他求证。
罗云瑾一声不吭,点头承认,抬脚走了。
她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
长廊前风声呼啸,朱瑄看着她的背影,她看着罗云瑾。
夜里回到东宫,她靠在床前看书,忽然道:“云瑾哥肯定有他的苦衷,他不会无缘无故帮钱兴作恶。”
那一刻,朱瑄忽然明白,即使她不记得张守勤的事,她也愿意相信罗云瑾。
他突然发现自己嫉妒罗云瑾,嫉妒到发狂。
可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给她。
他痛恨自己的孱弱,痛恨她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他如饥似渴地学习,学着收揽人心,培养人手,一夜之间,他仿佛陡然成长,躯体仍然瘦小,心智却在疯狂成长。
金兰几乎天天和他在一起,没有发现他的改变。
罗云瑾却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他超乎年纪的沉稳,也注意到他心底不可告人的心思。
“我准备找机会送圆圆出宫。”他找到朱瑄,道,“她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东宫最近又有几个宫人暴病而亡,她的身份终归是个隐患。”
朱瑄脸色苍白,身边的人陆续消失,他连下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舍不得她,可他保护不了她,他甚至想不到一句反驳罗云瑾的话。
罗云瑾得到钱兴的重用,从奉御升至监丞,又至少监,从干杂活的写字到整理奏章的典簿,他熟谙典章制度,博闻广识,风度出众,嘉平帝也开始注意到他了。
短短一年,他为钱兴做了不少事情,名声越来越差,地位越来越高。
朱瑄有几次看到金兰和罗云瑾争吵。
她挡住他的去路,抬头看他,和人吵架的时候声音也很轻柔:“云瑾哥……你早些为自己打算,这样的事做多了,于你的名声无益。”
罗云瑾冷淡地道:“你安心等着出宫,别管这些事。”
她叹息一声:“云瑾哥,司礼监做的那些事,连朝上的大臣都阻止不了,我知道你有难处,不是在为那些被抓的人求情,我只是担心你,你可以离这些事远一点,别牵扯进去。”
罗云瑾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我已经牵扯进去了。”
说完,他转身走下长廊。
她目送他走远,像是站不住似的,倚着廊柱,看了很久。
“形势不由人……”
朱瑄走近的时候,听到她低声喃喃:“钱公公一手遮天,云瑾哥只是奉命行事,他没有办法。”
罗云瑾现在就是钱兴手里的一把刀,钱兴不方便出面做的一些麻烦事,罗云瑾可以帮他处理得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罗云瑾才学过人,文官们越欣赏他,钱兴越要他去做一些抓捕文官的事情,借此彻底孤立他,让他不得不效忠自己。
她明白罗云瑾身不由己,还是忍不住劝罗云瑾早日为自己打算。
罗云瑾显然另有打算,他不在乎名声,不在乎对错,只要是司礼监下达的指令,他一句都不多问,一开始只是负责抓捕,后来主持审讯,手段阴狠,杀人如麻。
李忠吓坏了,尤其当几个相熟的提督太监死在罗云瑾手里后,他提醒金兰不要和罗云瑾再有来往,逼她发誓。
金兰不愿发誓。
李忠气得直跺脚,骂她:“他做了多少昧良心的事?你一件都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