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直抖,心道:你当然不是坏人,因为你根本不是人!
女鬼好像根本就不会累,固执地围着他上下飘动,哄他出被窝。
“你是不是看得见我呀?”
“你和我说说话罢。”
“你叫什么名字呀?”
朱瑄哇的一声小声哭了出来,躲在被窝中,泪流满面。
他要被一只女鬼给吃了。
等到覃氏回来的时候,朱瑄已经因为恐惧和饥饿昏睡了过去。
覃氏赶紧叫醒他,喂他吃东西,搂着他掉眼泪。
朱瑄指着还大大咧咧坐在床边的女鬼,浑身颤抖。
覃氏轻轻拍他:“五哥想吃什么?”
女鬼凑到覃氏跟前,好奇地打量覃氏。
覃氏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抱着朱瑄,温柔地安抚他。
朱瑄明白了:这只鬼只有自己看得见。
他要吓死了。
第二天,女鬼还在。
魏吉过来给朱瑄送吃的,他打开门,拉着魏吉进屋,把魏吉推到女鬼身边。
女鬼和昨天一样,凑到魏吉面前,仔仔细细打量魏吉。
魏吉拍拍朱瑄的脑袋:“五哥是不是还想吃甜食房的丝窝糖?”
朱瑄浑身冰凉。
女鬼好像也明白只有朱瑄看得见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她在房中窜来窜去,围着朱瑄打转。
“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你怎么不说话?”
朱瑄不搭理她。
女鬼以手托腮,漂浮在床头,认真地思考了一整晚。
第二天,朱瑄起身的时候,她突然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披散的长发从他眼前划过。
朱瑄吓了一跳。
女鬼发出咯咯的轻笑声,时不时从角落里猛地钻出来,飘到他面前。
朱瑄每次都吓得一愣,女鬼觉得很好玩,继续逗他。
他很害怕,结结巴巴告诉覃氏和魏吉,两人没听懂他说什么,听懂之后,都不相信他,以为他是整天待在屋中憋出病了。
半个月之后,女鬼依旧整天在屋中飘来荡去,逗朱瑄玩。
“你不会说话么?”
“怎么是个小哑巴呀?”
……
两个月后,朱瑄彻底麻木了。
他已经习惯屋中有一个荡来荡去的聒噪女鬼,早上起来的时候女鬼会突然从被窝里窜出来,夜里他睡觉翻身的时候女鬼会坐在床边对着他吹冷气,他习以为常,一开始天天被吓得瑟瑟发抖,后来即使半夜从噩梦中惊醒,看到女鬼就飘在自己上空,也能面不改色地接着合上眼睛睡觉。
又过了半个月,这天魏吉突然急匆匆赶到幽室,抓起他塞到腋下,仓皇地窜出屋子。
“五哥,钱兴知道你阿娘的事了!我先带你去安乐堂躲一躲,你别出声!”
朱瑄虽然迟钝,这种场面却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果真一声不吭。
魏吉把朱瑄带到另一处没有窗扇的幽室里,放下他,抹了把汗:“你先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声!我去看看你阿娘。”
他转身出去,小心翼翼地锁上门,搬起几块破旧的门板,挡住门口。
朱瑄站在屋中,环顾一圈,这间幽室逼仄狭小,潮湿阴森,床架上落满灰尘,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
他爱洁,脱下外袍,仔仔细细清扫房屋。
魏吉一去不回,幽室没有窗户,门也被挡起来了,不知道外面是天黑还是天亮,朱瑄坐在床上,等了很久。
他睡了一觉,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魏吉没来,阿娘也没来。
朱瑄只能继续等着。
他忽然觉得有些孤独,从小一个人躲藏着长大,他从来不觉得孤独,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女鬼还待在那间幽室里吗?她会不会去吓别人?
别人看不到她,她吓不着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