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殿设祭坛做法祈福,他当即忿然作色,想也不想就往偏殿冲去。
万幸今天陪侍天子左右的人不是钱兴的党羽。
徐甫心有余悸,回到值房。
房中几名官员看他回来了,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徐甫叹口气,走到桌案前,对伏案研究舆图的皇太子朱瑄道“今天老朽太冲动了。”
朱瑄站起身,微笑着说“老先生也是心系百姓。”脸上并无一点责怪的意思,接过内官递上来的茶,送到徐甫手上,温和地道,“先生喝口茶罢。”
温文儒雅,让人如沫春风。
徐甫脸色缓和了几分,接过茶盏。
朱瑄回头继续看舆图。桌案上一片凌乱,年轻官员不断从阁中翻找出记载各地水路、陆路的舆图送到值房里,一卷卷铺开,桌案摆不下就直接摊在地面上。
徐甫喝了几口茶,定定神,上前问“殿下听说刘敬上疏的事了”
朱瑄点点头。
刘敬前几日突然上疏反对宋素卿疏浚贾鲁故道的治河方法,提出朝廷应该先集中物力财力修复开通昭阳湖西南之南阳到留城的新河。若在以往,钱兴一定会支持自己提拔起来的宋素卿,但是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宋素卿的治河工程必然是为朱瑄作嫁衣裳,所以钱兴这一次公开支持刘敬,并趁嘉平帝服用丹药之后神思昏沉之际举荐刘敬,嘉平帝今早已经下旨,命刘敬开始修复新河。
徐甫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浑身打颤贾鲁故道还未疏浚,户部已经几次找借口不拨银子,现在嘉平帝又要户部拨银子给刘敬开凿新河,这不是成心添乱么太子和宋素卿举步维艰也就算了,到最后受苦的终究是老百姓
他急怒攻心,出了值房直奔乾清宫。
等朱瑄赶到值房的时候,徐甫已经走了,他知道来不及阻拦,只能派两个内官前去打听消息,若是徐甫真的惹怒嘉平帝,他再想办法转圜。
徐甫收起颓唐之色,回过神,道“皇上让刘敬开凿新河,六部大臣未必会通过,兴许还有办法阻止。”
朱瑄垂眸望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唇边掠过一丝笑影。
徐甫一怔,不明白朱瑄这个讽刺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朱瑄道“大臣会通过的,刘敬开凿新河已成定局。”
他手指在舆图上划了几下,慢慢勾出一个圈,点了几下。
徐甫眉头轻皱,疑惑地盯着朱瑄圈出来的那个圆看,少倾,他心中闪过一道电光,瞳孔轻轻一缩。
皇太子果然清醒明睿。
祭台前烟雾缭绕,道士双眼紧闭,手捏法决,口中念诵祷文。
嘉平帝一身道装打扮,手持玉笏,姿态虔诚。
罗云瑾站在庭外,目光时不时逡巡一圈。
两名小内官穿过回廊,走到他身前,举起账本,躬身道“公公,内官监那边今天往各宫发放红白软子大石榴、大玛瑙葡萄、佛手汤、琼酥,这是账目。”
罗云瑾身兼数职,掌各监事务,庶务繁忙,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各监内官时常满宫找他的身影,等他给出指示。
他拿起账本,翻开匆匆扫了一眼,掷回内官怀里“漏洞百出,回去重算,算对了再拿来。若再出错,我去文书房挑个人给你们管事当帮手。”
他语气并不严厉,但小内官还是吓得汗流浃背送出这本账册之前,四名管事对坐着核算了一个多时辰,都以为这本账目不会让人挑出一丁点错误,可是罗统领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就知道哪里动了手脚
两人毛骨悚然,不敢辩驳,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两名内官刚走,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都是找罗云瑾请示的。
他一一吩咐下去,有条不紊,不慌不乱,不管哪一监的内官过来问询,他了如指掌,不论事情大小,他稍加思索就能给出指示。内官们见他对各监事务一清二楚,不敢欺瞒,态度一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