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成王败寇,凤清见了凤决也不绕弯子:“你不杀我?”
毕竟,火烧承西殿,他自己对凤决是起过杀心的。
民间的兄弟俩往往为了争家产而翻脸,更何况,他和凤决争的是天下,是世间至尊的权力和富贵。
凤决漠然地看着他:“活着未必就比死了快活。”
凤清嗤笑,活着才有希望,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皇兄不杀臣弟,是皇兄大度,想要什么,只要臣弟有的,定当双手奉上。”
他见凤决似是无动于衷,热心地想要勾起对方的兴趣:“譬如,失传已久的蔡氏琴谱、可以益寿延年的绝世仙丹,还有江湖门派的武功秘籍……有的,可是孤本,连他本门本派都找不出第二本来。”
看得出,凤清这些年也没闲着,笼络的奇人异士还真不少。
凤决依然神色冷淡,这些,全都不是他想要的。“从秦皇后手中拿走羽林军,你凭的是什么?”
凤清愣了愣,阴柔的眼睛眯着,藏着几分狠意。“这个,恕臣弟不能回答。”
不答或许会死,答了只怕死得更快。
凤决不再逼他,想了想,换了另一个问题:“父皇寿诞那晚,宝儿和你说了什么?”
凤清又是一怔,这次,他是完全没有想到,一件小事过了那么久,凤决竟还惦记着,比仙丹秘籍看得还要紧。
总算,他对凤决而言不是全无用处,他还能答出一个凤决想知道的问题。
凤清淡淡地笑着:“她说,她从没喜欢过我,一切只不过是我的误会罢了。”
凤决的眸子里暗沉沉的,只有墨色的睫毛颤了颤,眉间柔和了不少。曾经误会这事的人,还不止凤清。
“皇兄还记得,那年从深潭里救出的采药小子么?”凤清看他一眼,“那日皇兄匆匆离去,竟没看出,那小子是女扮男装。她,便是你今日的皇后。”
凤决心头微震,原来是她。对于她的出现,他曾怀疑过、迷惑过,感谢上苍,绕了个大圈子,把他错过的一切又还给他。
那年,他机缘巧合下从潭水里救出个快要淹死的人,那人瘦瘦小小,面带泥渍,腰上还别着几株刚采的草药。
不怪他分不出男女,那年的凌宝儿还小,她本就生得瘦弱,又尚未发育,扮了男装全然就是个小子。
凤决有紧急军务需赶往边境,恰逢凤清在此闲逛,便将昏迷不醒的人交给了凤清。其实,凤清哪里有欣赏荒山野岭的兴趣,他是特意来此,寻访一名叫凌修之的神医。
偏偏那么巧,凤清意外发现,凤决交给他的人是个女子,而她的义父正是他苦寻不遇的凌修之。
凤清隐去了他冒充凌宝儿的救命恩人这节不提,他告诉凤决这些往事,全看在凤决不杀他的份上。
走出碧波殿时,凤决还在想,自己为何会喜欢上一个性子与他绝然相反的女子。他像把剑,冰冷、锋利,大概对人还很凶;而她清甜、柔软,绵里带刚,像银壶中的洞庭春色。
可他偏偏喜欢上了,一直以来吵吵闹闹,却越爱越深。不知不觉中,他从喜欢她柔媚的外表,变成将她看得重于性命,重于江山。
他没再回头,他不杀凤清,是因为那人身体里流着一半与他相同的血。可是,儿时毽子秋千、骑马射箭,一起玩闹着长大的情分,算是到头了。
凤决没想到,他很快便对自己不杀凤清感到后悔了。
在冷宫里,秦皇后忿忿不平,咄咄逼人:“想我秦家几代,皆为汉月的肱骨良臣,凭什么我的兄弟亲人们便要坐大狱、赴刑场,而凤清却只是软禁?不就因为他的姓氏么!”
她冷笑:“可惜,你当他是兄弟,他心中却只有皇位,一早便没了你这个二哥!当年你力战星蜀大军,你知为何突然断了粮草,害你被困青石岭,险些全军覆没?”
凤决阴冷着面孔,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