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老板态度蛮横,俨然是吃准了这方圆百里内再没别的落脚处,再加上看小源二人穿着打扮,明显是那种生活优渥的阶级,所以打定主意要敲他们一笔。
“我告诉你,不用你吓唬我……”老板大声嚷嚷道:“等雨停了,随便你想去哪怎么投诉我!反正今儿你不掏这钱,就住不进我这宾馆!”
“你……!”男人瞪着他,却因为教养的关系说不出什么狠话。
小源则在旁担忧地拉住他的袖子劝道:“要不咱就把钱给他吧,这种天气开车太危险了……”
这时候小源完全没了方才的张扬跋扈,倒是看似性格随和的男人比他要固执得多。
“你不明白。”纵使心底憋足了火气,男人还是耐着性子对他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咣当!一声巨响从角落处传来,猝然打断了前台三人的争执。
“怎么回事!?”老板又惊又怒,刚要破口大骂,角落里的场景就让他霎时噎住了。
放眼望去,只见原本夹在两把沙发椅中间的圆形矮茶几已经完全散架,而砸在地上导致刚才那声巨响的,正是从支撑架上滑落的玻璃桌面。
不过比起破坏带来的震撼,更可怕的显然是盘旋在江燃两人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瞬间燃烧起来,这种状况下,老板再嚣张也不敢上前拱火,免得遭受池鱼之灾,更别提身为罪魁祸首的周辅深瞧上去就是个硬茬。
于是一时间,室内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唯有雷雨声在屋顶呼啸着,但周辅深却对周遭惊疑的视线恍若未觉般,只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江燃。
砸翻茶几是个意外,周辅深压根没料到这玩意居然如此脆弱,他只是想让江燃明白他长久以来积压的不安,他想求得江燃哪怕一点的垂怜,但这个该死的破烂茶几却转瞬让事态变得难以收拾——他确实走投无路,但他不想让江燃认为他是头失去理智的困兽。
察觉到江燃眼底尚未消退的惊惧和戒备,周辅深想靠近他却又怕遭到排斥,因此只能任由局面僵持住。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周辅深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却又不能触摸的人,忽然回想起曾经,那些温馨、嬉闹、亲热……彼此缱绻交缠的影子,就犹如潮水,在他的脑海里起起落落,逐渐被冲刷至褪色、灰白。
明明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他现在却再也抓不住了。
周辅深甚至想,是不是得过且过会更好,那样至少他还能拥有江燃。
这大概就是悔不该当初的滋味,周辅深知道自己心底那无处发泄的愤怒是源于何处,但又不敢承认,他怕一旦直面那些悔恨,便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歇斯底里,从而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辅深……”就在周辅深思索下跪磕头可行性的当口,江燃忽然开口了。
如蒙大赦般,周辅深浑身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差点便要屈膝折腰,但他很快意识到表现得如此反复无常,只会换来江燃的畏缩,便克制下来,默默望向对方。
“我累了。”江燃低声道,被雨淋湿的黑发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我想赶快休息下来……”
他在示弱,周辅深转瞬了然,心脏不禁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沉声道:“好。”
说着转身走向前台,老板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面对着男人极具压迫感的体魄和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满腔气焰都卡在了喉咙里,还不等他酝酿出点底气,周辅深就已经拿手机扫完了支付码,付了一百四,随后道:“把房卡给我。”
“哦哦……好。”老板拿出房卡递过去,态度利索得让小源二人目瞪口呆,不过既然开了这个口子,再转头为难小源他们,难免有欺软怕硬的嫌疑,老板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于是后面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小源二人住下了。
他们的房号刚好挨着,在前往房间时,男人犹在为老板的态度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