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眉头一皱,沈崇欣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李大夫一眼,然后劈手夺过药方放回了原位。药方是能随便动的东西吗?到时候大夫煎药找不到药方你负责啊!
看出了沈崇欣目光中的嫌弃,李大夫眉头一跳。
有心强制搜身,对着沈崇欣入过水又在土里滚了一圈儿,虽不再滴水却犹带潮湿的衣服,李大夫是真的下不去手。正犯着愁,却见沈崇欣从怀中摸出了件用油纸层层包好的物什……
看着摆在案上染着油污还散发着糕点甜香的身契,县令大人的眉头也是一跳。
“大人……”立侍在旁的县丞观察着县令大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了口。难不成此事还有什么内情不成?非则变更户籍这等小事怎地惊动了县令大人?
目光复杂的看着同街上的乞儿无异的沈崇欣,县令大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与沈家老四本是同窗,那次踏青是她提议,山中遇雨也是她执意下山,若非沈老四在她跌下山崖前拉了她一把,现在疯傻的是谁犹未可知。
如今她们二人一个金榜题名官拜七品,一个浑浑噩噩疯癫度日,每每想起都让她倍感辛酸。
算过沈崇欣母丧的日子,确定昔日的同窗已过了孝期,县令大人连变更户籍的银钱都没管沈崇欣要便直接销了男人的身契给了沈崇欣一纸婚书。这么做其实并不合规矩,朝廷有令犯官之子非赦不得从良,然而西和县天高地远,她身为西和县县令这等小事还是可以决定的。
也算是偿还了沈疯子的恩情。
没有聘定酒宴,那个命运多舛的男子就这么成为了沈崇欣登记在册的夫郎。
从未想过沈疯子与县令大人竟是旧识,李大夫看沈崇欣的眼神变了,见沈崇欣又要拿油纸把婚书包起来,李大夫立时出言阻止道。
“……我去帮你买个盒子,别拿包过点心的油纸包婚书了。”
抱着装了婚契的小盒子,沈崇欣蹦蹦跳跳的走在街上,笑的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她也不去春芳阁找琪琪了,一门心思的就想要回家,琪琪已经是琪官了,他不是她的夫郎,她有自己的夫郎,长头发,还读过书。
沈崇欣与有荣焉的哼了一声。
要不是她的夫郎生病了,她就……要不是她的夫郎生病了,她就要做什么来着?沈崇欣有些茫然的停下脚步。
县城外的风景很是美丽,看风景的人却越来越急躁。她记不起她想要做什么了!沈崇欣揪着自己的头发神经质的在原地打转,直到一抹白色突然闯入她的视线,她认识这种植物,叫婆婆丁,是可以吃的野菜,沈崇欣看着路边肆意生长的蒲公英眼睛一亮。
好东西啊!清热解毒,消炎抗感冒,她要把它挖出来给夫郎带回去,轻易的被转移了注意力,沈崇欣蹲在地上徒手扒起了土。
被沈崇欣丢在街上,李大夫纠结了片刻脚步一转拐进了街上的布庄,沈疯子捡来的夫郎还没有合适的衣服,她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帮他买两件。至于买衣服的银钱,沈崇欣放在医馆的银钱还有剩,就算没有,也不是不能先行赊账。
单是沈疯子当然不值得她如此费心,但是与县令大人是旧识的沈疯子却可以。
赵宸轩醒来时天色已近午时,全身都在痛,可他不是已经被凌迟处死了吗?整整三千五百四十二刀,他都不晓得自己是如何捱到最后的,但他很确定自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难不成是被人救了吗?可是谁会救他,谁又能救他呢?
“你醒了。”李家夫郎推开门便看见沈疯子的新夫郎愣愣的看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赵宸轩转头看向了李家夫郎,距离他流落西和县为一疯妇所救已经过去很久了,他早不记得当年救助了他的郎中长什么样子,是以在看到李家夫郎后,赵宸轩只道这是救了他的郎中,便有些艰难的撑起了身子。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