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引着周志坚抛出魏先生的来信, 见那三人因未料到而有些懵的模样,乘胜道, “先生信来的时候,我其实也有些意见。我家将军在前线, 掌着和谈的事呢。若是谈不好,当场打起来,他可不是先锋?我担忧辎重带得不多, 也不知能不能续得上。幸亏三位提出来,也算是解了我的忧心。不如这般,我立刻写信给魏先生,请他向王爷求求情。就说世子的新舅爷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愿做担保, 四面扩种红薯——”
说着,她便站起来,要去写信。
王家少爷忙阻拦, 满面赤红。新舅爷?只不过扯出来给自己贴金的招牌, 当真去王爷那边晃一趟, 怕是要掉脑袋了。
王老爷深恨,只觉这女人胆小怕事又说话酸气,必定是嫉妒他家女儿能跟着去郡城享福,自个儿却只能留在乡下地方苦守。他陪着笑,“且慢, 且慢, 咱们再商量。”
呵, 商量。怕是舍不得自家脑袋,要商量着将别人推出去顶罪。
无非是欺她一个女人,又认了顾皎刚收入一大笔种子钱,要哄她罢了。顾皎自虽清高,很看不起人使用世俗的手段,然被逼到这份上,也不得不来了。
哭穷罢。
顾皎便做出十分伤心的模样,“怎地又不愿了?虽然王爷说了要重罚,但是只要王伯伯看守好些,必定没事。就算出些许意外,有世子在,怎会不出手救你们?是不是我平日有甚不周全的地方,得罪二位?因此,算在我家将军头上了?”
周志坚抓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书房里杂乱的陈设。
若魏先生在此,该击节赞叹了。
然顾皎并不放过他们,又道,“之前爹为了做红薯的种子,挪了外面几个铺子许多利钱。这回卖了些种子,立刻送了一大半出去补亏空。剩下的一些,全给了我,要我帮忙管着河堤和修路的账。也是我不懂事,前面刚拿着钱,太开心了,便让长庚将去关口的路也修修。这会子,钱都定好怎么用了,实在再无多余。柴大人,若您那边算出单靠咱们龙口的粮食不够耗费,不如想办法买?”
她诚恳道,“我听说今年到处都是丰收的,三川道那边有好大一片良田,肯定——”
柴文茂略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
周志坚道,“夫人,三川道那处平原,乃是都城里几大家的土地。他们都归了高复管束,又和那边的袁家打得热闹,怎么会卖粮?也是因着丰收,那两家都积攒了不少的军粮,怕也是要打起来了。”
是了,这天下三大诸侯鼎立,乃是挟天子的高复,老而弥坚的青州王,另有南方鱼米之乡的袁大都督。
顾皎哪儿有不知的?可她偏要做出遗憾的样子,“那要是价钱出得高些呢?王伯伯,不如咱们几家另外凑些钱?找长庚和管事们去跑一趟,总能买些来吧?”
这话说得十足荒唐了,柴文茂忍不住想斥责她妇人短见。可她偏说得真诚,两眼还沾着水花,那骂也出不得口。更冤枉的是,王家本想用军粮来挟制她,不想翻被她挟制回来。这会子要说不筹钱买粮,当真是站不住脚。他甩了一个眼神给王老爷,这一遭儿搞不定,暂且撤回去,另想他法。
王老爷收了信号,又胡乱扯了一些巡逻队入户检查过严,引得庄户怨声四起;关口抽税太高,小商贩们都不愿进来,长此以往便要萧条等等。
便告辞了。
顾皎目送他们离开,冲着背影啐了一口,“一群占便宜没够的货。”
周志坚嘴角抽了抽,不知将军是否知晓夫人两面三刀的泼辣本性。
秋风渐起,山中凉意比山下更加深重。
许星本走得满身大汗,可过山口的时候,被风一吹,又全身哆嗦。他不耐烦地问,“还有多远?”
辜大指向前方,“半个时辰。”
他看一眼,下方的千尺绝壁,前方却看不见平地,疑惑道,“宽爷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