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王请大家别客气,尽情地吃。好或者不好,也别遮掩,当面就说。
魏先生坐在下手,默默的品尝味道。红薯这般东西,宽爷早年弄出来的时候,十分干涩,滋味并不是很好。他也尝试过怎么利用它,没想到那丫头片子居然比他的花样多,一弄菜谱就是一大本,豪爽地上了近百种的方法。
“魏先生,如何?”青州王问。
魏先生放下筷子,点头,“味道很好。”
“可中吃?”
“可。”
青州王哈哈大笑起来,中气十足又颇具威势,他环视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将领,“若做军粮,日日吃,可有怨言?”
自然是无的。
“真是天助我也。”青州王看着魏明笑,“自来了河西,有如神助一般。大事,可定了。给世子和延之写信,召他们回吧。”
青州王一声令下,战争机器便启动起来。各处的大营开始盘账,手中的兵士几多,辎重还有多少,军衣可是齐整了,马匹和武器有无妥当。当然,也有几匹快马奔龙口而去。
丰收,纳粮,上路。
龙江涨水,漫堤了。
浩浩荡荡一片,将堤坝内侧的田地泡成了黄汤。
幸而水淹田才成,各家都没种植,无甚损失。
只顾皎的一口鱼塘,因临近的水渠闸门没关紧,许多鱼跑出去了。她万分心疼,纵然石仓里装满了收回来的稻子,也不能令她开心。
因为,青州王来信,快中秋了,该打仗去了。
顾皎抱着李恒的胳膊抱怨,“你好不容易修两个月的假,顺手帮他将军粮收齐整了,怎地连口气都不能歇?他儿子跑我家来,整个小老婆来给我添堵;他女儿女婿来吃我的,背后还要□□顾家一刀。我大度,都不和他们计较,还得日日装出好脾气的样子和那个什么狗屁督商柴文茂说话。对了,那督商原本是干啥的?怎么那么多屁话?简直十万个为甚!”
李恒收拾自家行李,连带顾家送来的一套心铠甲,顾皎帮他做的黄金马鞭。
顾皎那日见他修马鞭,又收了皎雪做提前的生日礼物,要投桃报李。也不知哪里来的审美,居然搬出好几锭金子,要金匠特别定制了一个马鞭。她还逼着他必须用,只因是娘子的一片爱心。
“郡马一个远房的堂兄。”李恒答道。
“所以啊!”顾皎叹口气,“现在用人,只看血脉血缘,亲朋好友,同族姻亲,才能倒是其次了。咱们含烟算账多快呢,若不是入我家门,简直浪费人才。”
“你休要提她,已是被卖的人。”
顾皎就冲李恒笑,跑过去帮他打包东西,“延之,以后你要是得了一官半职,掌了一州一郡的,一定要以身作则。”
“甚么?”
“选贤任能,要有规则。”
“甚规则?”他笑着问。
“选能干的,因人而用。”她暗示他,“比如,考个试什么的。”
推官制,走开吧;科举制,开始吧。
李恒也笑了,然却叹口气,“不容易啊。这天下,还是士族人的天下。”
她想了想他要杀光士族的劲头,心中大概明白他为何会被称为暴君了。
历朝历代以来,包括现代,掌握了最先进的生产力和舆论的阶层,才是整个社会最终解释权的。此时,士族便是掌握着文化、权利、土地及生产资料的阶层,也因此,他们有充分的权利诠释历史。李恒要杀光士族,要推翻历朝历代的推官制度,甚至从他看重宽爷和唐百工等等技术性人才,怕也是支持选贤能的。这样的皇帝,纵然是开国帝君,但面对庞大的官僚和士族群体,也是势单力薄的。政令或者不出宫廷,或者被胡乱诠释,或者被极端化推行,或者再晕头搞几个大的民生工程,被有心人利用着多收税。
如此?越是能干,给人的把柄越多,最终惨死。
死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