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被光照出一层蜜色来,“不管当初如何无奈,现全河西的人都晓得咱们父女和李恒绑在一起。你若要报仇,必要被天下人言语;你若是放弃,咱们便收心,全力支持李恒走得更远;你若是还有更以后的计划——”她一字一句道,“请爹对皎皎赤诚相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青山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顾皎也就安静地看着他,等候他思考。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晨光越发亮,太阳也从东天转向中天。
他似在挣扎,太阳穴青筋一点点鼓胀,额头也出了些虚汗。
顾皎见他为难,晓得不出点真东西他不松口,便叹一口气,道,“爹,我那封信,并非危言耸听,也非威胁于你。我孤身一人,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和顾家。”
顾青山垂头,顾皎又道,“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因滥杀士族被猜疑忌惮,趁势退到龙口,大有扎根的意思。我们顾家,乃是他和先生精心挑选出来的盟友,这点恐怕爹比我更清楚。爹同意结亲,一则为了避祸,二则也是想借机更上层楼,是也不是?”
他老脸一红,想分辨却又不能。
“可青州王猜忌将军,王世子也并不放心。成亲的时候派卢士信打探虚实,现又亲来龙口,生怕将军得了龙口,如虎添翼,不能弹压。因此,若秋后战事起,定会让将军重做前锋大将,也会趁机将龙口搜刮干净。此乃一举三得,既可让将军前线拼杀只做个纯臣,又能斩断他的双翼,还可在龙口安插自己的人手。”
要斩李恒羽翼,必要夺了龙口,重新换个做主的人家。顾家,实则危矣。
顾青山面色变得难堪起来,“是将军说的——”
顾皎摇头,“他怎会对我一女子说这些?只夜夜忧愁,不能成眠。他是王爷义子,又是臣下,忠孝二字将他绑得死死的,纵王爷要他死,他可敢有二话?他只要保得自身,换个妻子也不是甚大事。我本也无所觉,可后留心看了,又细细琢磨,待王世子来,一时才悟了。爹,咱们不能等死。”
她张口胡说,心里默默道个歉。不好意思了,暂且作践一下李恒的名声。
顾青山却听得认真,可越认真越恐慌。他目前连李恒都抗不过,更不消说王世子。若一切当真,顾家的死字,几乎已经写下一半了。
顾皎心中冷笑,老头子没死到临头,绝无一句真话。然,她也并未将顾青山当做生父,也是谁也嫌弃不了谁。略一沉吟,她道,“爹,我问你要了许多东西,一半是气你威胁我,一半是真心要活命。”
顾青山惭愧不已,“是我对不起你。”
“客气话不说,活着都不容易。”她往后靠了靠,两手交握在小腹处,“咱们摈弃过往,真诚相待吧。只爹口难开,我便主动问好了。第一个问题,我大哥顾璋,现在何处?”
顾青山眼睛闪了闪,半晌道,“天子都城。”
果然。
“几个月前,舅舅家一位远房的表姐出嫁,娘亲来城中渡口送嫁——”
顾青山颓然,面色苍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塌了下去。
顾皎不为所动,依然将话说出了口,“那个人,可是爹曾亲手葬在茶山山坡上的人?”
他低头,身体明明在光照下,却显出一种墨色来。可越是沉默,答案却便越是笃定。他不需要再说什么,身体姿态证明了一切。猛然,他跪下地,冲着顾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顾皎心情沉重。原来,真的没死啊。她只顺手一吓,竟然吓出了好东西来?
顾皎起身,绕过书桌,蹲在他面前,“爹,万不可如此。咱们父女之间,开诚布公就够了。”
顾青山抬头,几无人色。他道,“她被雪压了,挖出来的时候只剩了半口气。连夜送去舅舅家,半月都未醒。醒来后,眼睛和手脚都有些问题,又养了许久才好。你大哥在都城读书,便将人送过去,找了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