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的信, 被包成了硬邦邦的一小块。
交给顾琼的时候, 他脸皱成了包子,“顾皎,你有必要防我防成这样?王八蛋才偷看。”
她不管他, 让杨丫儿把要给崔妈妈的东西塞上去,道, “你和长生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晓得了。”顾琼咕哝,“周兄也交待了好多次。”
顾皎看一眼不远处守着的周志坚, 拍拍顾琼的马,“快去吧, 我等你把人弄回来。”
顾琼嘟嘟囔囔, 牵着马去周志坚那边。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周志坚给了他一张令牌, 他点头,将令牌塞在胸口, 又再三拍胸脯保证。
半晌,终于上马。长生跟着,再带了两个健仆, 一路走了。
周志坚冲顾皎点点头行礼,穿过杂乱的修路现场,迈过浅草色的田野, 径直往河岸的方向去。
朝阳映辉, 山川静默。
顾琼一气儿跑出好几里地, 远远见着关口的模样,才稍微停下来休息。
昨日夜里,顾青山将他叫去书房,屏退了所有人。他亲自泡茶,给顾琼倒了一杯。顾琼受宠若惊,顾青山却让他但喝无妨。
从小到大,有稳妥的大哥和聪慧的小妹衬托,他便是个插科打诨的棒槌。父母没指望过他出息,他自己也没指望过,便故意显得不在乎起来。这般被父亲单独谈话,又喝他亲手泡的茶,便有些忐忑起来。
“现在,我们顾家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顾青山道。
顾琼没敢动,只看着他。
他背手,“在顾家历史上,曾有过三次这样的时候。第一次是一百多年前,先祖舍了老家,从龙牙关外举家迁入关内,买下了二十亩地维持生计;第二次是九十年前与孙家争地,他们放言要龙牙平地没一个姓顾的。老祖们聚了全族的男丁,分了四班,三班日夜巡逻,一班去城中找城守。整整一年,一大家人没安睡过,最终和孙家和解;第三次则是祖爷爷发现了半山崖那那株老茶。”
顾家的老黄历,顾琼小时候便听得耳朵长茧,可不知为何,这次尤为入耳。
“每次都仿佛走在刀锋上,稍不如意便是一大家人倾覆。”
顾青山看着顾琼,叹一口气,“这次,恐怕更严重些。”
“爹,何必如此说?妹夫只是去接人,留了周兄把守,问题不大的。”顾琼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人。
顾青山冷笑一声,“接人?骗你妹妹而已,能骗得了周围那些老狐狸?现在才大半个月,个个就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原本说得好好的交钱给我,结果到那日了,只我家的人下了铲子,他们的钱却没影儿。他们呢?找借口,日子不好,家中老母不同意,八字犯了逆,还需得看看。看什么?不就是看李恒回不回来?还认不认我这个岳父吗?一帮子见风使舵的小人!”
“我若是认了这个怂,他们势必会蜂拥而至,将顾家咬得稀巴烂。”
只硬撑着一口气,大把的银钱花出去,和工匠定约,和民夫下工钱,四处占采料的地盘。
“爹,妹夫和先生,包括周兄,都认我们的。”顾琼对这点倒是丝毫不曾怀疑。
顾青山摇头,“我没怀疑过你妹夫,否则,他们也不会将万州的人接过来,还大过年的时候。只现在的形式不明朗,人,哪儿强得过势?我这边收到消息,青州王扎在五牛道的大营,被大火烧成白地。”
顾琼吃惊,眼睛几乎凸出来。
“你妹夫去,应是为这事。但凡处理不好,河西怕是保不住的。青州王倒是可以退回青州。可咱们怎么办?”顾青山看着顾琼,“京州王和青州王不对付,若是晓得咱们和李恒结亲——”
顾琼打了个寒颤,不敢想。
“可事已至此,便没反悔的机会了,只能死死站在李恒这边。”他道,“你今次去城中,一为接人,二则是督促城守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