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里的太宰治以婴儿蜷缩的姿态入睡,怀里抱着一方抱枕,大半张脸都埋在抱枕下方与沙发形成的夹角空隙中,而剩余的那一小部分,不知道是否出于巧合,正好都被绷带覆盖。
这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凛盯着他看了很久,慢慢地将视线转到其他的地方,注意到太宰脖颈的弧度,是一种或许在明天一早就会产生严重落枕的姿势,她表面不显地踌躇了大概有五秒钟,站了起来。
当她靠近太宰治的时候,凛能更清楚的看见太宰治这个人此刻温顺躺在这里从而暴露出来的每一处,譬如长长的睫毛落下的阴影,以及下方潜藏着的青黑。
苍白的皮肤掩藏着血液的脉络,偶尔从青色的血管中露出痕迹。
搭在抱枕上的手指尽力地想要藏到更隐蔽的地方去,由于姿势的原因没能实现,于是落在空气中的手指微微地攥在了一起。
凛觉得,她如果试图帮太宰矫正睡姿,说不定在碰到的一瞬间,这人就会醒过来了。
他太没有安全感。
这和实力强大与否没有必然的联系,是一种需要克服的、从过往经历乃至思考模式演变而来的产物。
凛有点为难地看着太宰治,视线落在他脖颈后方突出的一块关节上。
“……”
凛最终还是弯下腰,试图将太宰的睡姿矫正过来,她已经做好了太宰惊醒的准备。
凛碰到了太宰的肩膀,几乎是同时,连接着的那只手臂攀上了凛的小臂。
在凛迟疑的时候,太宰将脑袋塞进了她的肩窝里:“……凛?”
“……”
啊啊。
就是会出现这么糟糕的情况,明明是防备的对象,应该这一刻都在思考他是不是在兵行险招,可因为看见了这个人的犹豫——如果那些都是表演,那她也只能认栽。
“去床上睡吧。”
凛弯着腰,没有抗拒,甚至还在太宰因为寒凉的空气抖了一下的时候,用手指抚了抚他的后背,“会生病的。”
“外面还在下雪吗?”
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劝告,太宰用略显迷糊的声音发问。
凛态度温和地回答:“不知道,可能还在下吧。”
窗帘早就拉上了。
看不见窗外。
“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太宰今晚似乎总是在做着突兀的发问,尽管他的声音中还带着睡意未消的朦胧,“就连我做某件决定都会有理由,凛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或许你真的隶属于政府方,以正义的使者自诩?”
所以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
凛慢慢地放松了对他的拥抱,但这次并不是直接的放弃,而是顺势坐在了沙发边。
她很清楚,这或许不是一个很快就能结束的话题。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凛的脸颊边被太宰微卷的发丝蹭到了几缕,她忍着这种奇怪的痒意没有躲开,
“我想了解。”
太宰给出了相当任性的回答。
“你这个问题就好比……”凛换了个思路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棘手,“安吾先生为什么每天都拼死拼活地加班?”
太宰身形一滞,而后毫无防备地低声笑了出来:“好过分。”
笑出来的你更过分吧。
凛被他拥抱着。
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是他们在互相拥抱着。
尤其在外界下着大雪的情境下,这种行为看上去像是某种无家可归的幼兽窝在洞穴里互相取暖。
凛忍不住做出了这样的联想。
太宰将她抱得更紧,像是撒娇一样在她肩窝里蹭了两下:“说起来,我加入黑手党的理由也不怎么具有说服力。”
凛正想说,世界上大多数事情的理由,其实都不具有一定的说服力。
她想阻止太宰治继续敞开那道微不足道的裂缝,她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