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是羊城最难熬的盛夏。
距离城区足有三小时车程的影视基地,楼是崭新的,泊油路被烤出刺鼻异味。
穿白衬衫的男孩们拖着行李箱埋头赶路,精细设计过的灿烂笑容逐渐扭曲,在热浪里失去灵魂。
摇臂摄影机在低空略过,随行摄影师恨不得把镜头怼到众人脸上。少年们三两成群,想用手遮脸,但又怕错失出镜机会。
人群后方,一位少年步子放缓,一双潋滟含情的桃花眼难以置信地瞪大。
“阿渺,怎么不走了?”发小易嘉一纯粹是陪人来录节目的。
易家向来和季家交好,两人又都是家里最小的儿子,自小就在一起玩大。听说季家的宝贝小少爷想参加偶像选拔综艺,易家二话不说就把易嘉一打包塞来了。
季初渺望着前方,眨了下眼,以为是自己看错:“那个谁,你有看到吗?”
易嘉一张望:“谁?遇熟人了?”
季初渺皱眉,低低啧了声。
光看背影还不能确定,他沉默了下,扯起行李箱就往前跑,快速超过正在低头聊天的男孩子们。
“vocal组有个Alpha超厉害,人还特别高。”
“我们一百二十个人,唱歌的占了大半啊,跳舞的反倒没来多少。”
“dance组我就记得一个,长得贼好看!”
“那小哥哥叫什么名?我想找他要微信。”
“他叫季……诶等等,就是他!”
季初渺顾不上旁人在聊什么,他赶得额头冒汗,直到靠近人群前端,终于能确认到底是谁。
走在最前头的人肩背比例极佳,腿长得没眼看。衬衣袖口规规矩矩扣住,薄薄的衣料遮不住结实但不突兀的肌理线条。
他一米九的身高,在一群十几二十的少年中分外出挑。穿的也是节目组发的白衬衣,偏偏能穿出与众不同的荷尔蒙感。
季初渺不自觉地重重拧紧行李箱拉杆,觉得脑瓜子疼。
果然是他!
江印算哪门子的熟人,他就是个魔鬼!
易嘉一追上来时,看到的就是季初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等看清楚最前方人是谁后,他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不是吧……”
上流圈子妈妈团的经典金句“看看别人江家孩子”,可是传遍了各家的。每家崽的童年阴影里,都有江印这个名字。易家是如此,季家更是如此。
江家妈妈是歌唱家,季家妈妈年轻时当过高定设计师,两人交情不浅。关系太熟,难免拿来念叨。
季初渺比江印小两岁,出生至今,被比了整整十七年。
五岁坐在客厅壁炉边拆礼物,就被季妈妈以“看看人家江印都能跳级了”的说法撵去看书。
十岁好奇心旺盛,动了压岁钱买满配无人机,就被季妈妈以“看看人家江印都会赚钱了”为由没收轰回书房。
十五岁正是分化第二性征的年纪,季初渺拿着体检报告单,强颜欢笑。
都是Alpha,江印就能是级别很高、还颇有雅趣的葡萄酒香。他季初渺,就成了全世界不超过三例、被戏称与Bata无异的“空气味信息素”。
至此之后,季家幼子“与江印不对付、愤而出走国外”的消息,流传甚广。
直到这次回国,季初渺收到《偶像季》邀约。
“他怎么会来?明明我们交资料时,名单上都没他的。”易嘉一头皮发麻,他扯扯季初渺的袖子,回头发现季初渺脸满脸阴霾。
练舞两年,少年身体快速抽条,脸上消退了婴儿肥,五官蜕变得精致又出挑。此时一张脸皱起,腮帮都气得圆鼓鼓的,莫名有些可爱。
季初渺在后头瞄了江印几眼,拉紧行李箱,迈开大步往前走,目不斜视超过前方一行人,微扬着下巴。
神气活现的,像个小炮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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