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肆行洗完澡换装出来的时候,就见华宅几个临时雇佣的工人正在搬运盆栽,那盆栽上是角堇花,鲜艳又浓密,看着生机勃勃。
不远处树荫下,赵飘零顶着一个大大的太阳草帽,乌亮的黑色卷发长长地披散在后面,耳边还有一小溜短发,骚乱而柔美,紧紧绕在她小巧的耳边。
她蹲着身子,微歪着头和身旁坐在轮椅上的杜娟笑着说话,两只带着长手套的小手揪住下巴处的防风绳,脸上嫩嫩的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第一次见她这么乖的样子,华肆行眼底闪过一道柔光。
赵飘零一手攀在轮椅扶手上,眉眼弯弯,“妈,您喜不喜欢这花啊?”
“喜欢,我很喜欢。”杜娟说着,眼睛隐隐冒出泪光。
前半辈子活得太难,还以为后半辈子就如那凋败的落叶似的,凄凄冷冷过一辈子,这种儿女缠绕膝下和和睦睦的日子,她是盼了多久。
赵飘零心中一动,伸出一只手握住杜娟的手。“您要是喜欢,我就尽情捣腾了,到时候把院子都弄得花花绿绿的,您说好不好?”
杜娟眉眼间的忧郁散去大半,她露出慈母的笑容,“你尽管做你喜欢的,这里也是你的家。”
“光我喜欢不行啊,还要您喜欢。”赵飘零撒娇道。
杜娟心中母性泛滥,忍不住说道,“以前我怀阿肆的时候,心里就盼着他是个女孩儿,觉得女儿懂事又体贴。后来他出生了,长得唇红齿白,又安安静静,不哭也不闹,特别听话,别人都以为他是女孩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飘零,在我眼里,你也是我女儿,知道吗?”
赵飘零睫毛微微一颤,她很快化作莞尔一笑,“我知道”。
这边,管伯匆匆走来,“太太,您的电话在响,已经响了七次”。
赵飘零缓缓站起身来,“我知道了,管伯”。
她侧过身,一手摁住太阳帽,微低下头对着杜娟说道,“妈,我先过去接个电话”。
“去吧。”
赵飘零离开后,管伯也继续去指挥搬运盆栽的工人们。杜娟独自坐在轮椅上,不一会儿头上一片阴影投下。
杜娟微转过头,眉眼一片柔意。
“阿肆”。
华肆行两手搭在轮椅背上,一向淡漠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生怕惊到这位柔弱多舛的母亲,“妈,我送你回去休息”。
杜娟用手背扶了扶额头,眉眼显现疲惫,却依然露出笑容,“好。”
华肆行推得又慢又稳。
行至无人之处,杜娟突然说道,“阿肆,以后和飘零要经常回来看看我。”
华肆行一顿,他继续推着,“嗯,每周回来一次”。
“好”。
轮椅轱辘滑动的声音渐行渐远。
赵飘零走进屋内,手机还在响动。她摘下长手套,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显示是本地机。
刚要接电话,对面就给挂断了。她眉尾微挑,准备将这个骚扰号码拉入黑名单。这时,电话又响起来,依然是那个号码。
她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侧。“喂?”
“你个死丫头还知道接电话啊!”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暴躁的声音。
赵飘零嘴里蹦出冷笑,“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话音刚落,她挂断了通话,将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转而又给赵家打去一个电话。
“您好,这里是赵家赵安雄的家。”是元姨的声音。
赵飘零柔声道,“元姨,是我,飘零。我爸妈还好吗?”
“啊,小姐?”元姨没有想到赵飘零这时打来电话,声音有些惊慌,“挺……挺好的。怎么了,小姐?”
赵飘零眉尾一挑,“元姨,刚刚有个人给我打电话,打了好多次”。
元姨紧张地问,“谁给你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