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陈澄猛地睁开了眼睛。
帐内空无一人,陈澄踢开被子,刚要下床,就发现自己还被绑着,只是另一头,暂时被拴在了床脚。
他赤着脚跳下来,双手将床掀起来,把锁链从床脚拿下,做完这一切,刚站起身子,身后门帘就被人掀开。
矜贵威严男人静静站在门前,早已习惯被掩于白纱后眸子像极了无机水晶,看着他眼神,跟被他剜下来那晚一模一样。
他独自炼化了宝珠。
眼睛好了,却还是老样子。薄胤一点都没变,他看人、看景、看物,都是这副样子。
看陈澄时候,或许也跟看老鼠没有区别。
薄胤抬步走了进来,陈澄下意识后退,却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他穿着淡青色长衫,青衣外绣着一些简单竹叶,宽大袖口间绵延出粗壮铁链,细白脖颈脆弱垂着,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掉。
这是他惯会使用伪装。
薄胤来到他身边,身后捏住了他下巴,陈澄不得不仰起脸看他。
他感觉薄胤在打量他,无机眼珠平平淡淡从他脸上划过,然后落在他脖子上。
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探向了他脖子,陈澄立刻缩了一下,他皱起眉,感觉对方手指停在他脖侧某处,那两根手指在那里轻轻摩擦,慢慢,剥落下一层乳色薄膜。
薄膜下,一颗黑芝麻大小痣,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显眼。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要用这颗藏起来痣,证明自己不是陈珠玑。”
薄胤将薄膜拿到他面前,陈澄余光扫过,又来与他对视,眼珠慢慢湿润起来:“我真不是……在我来之前,你就已经伤很重了,真不是我做。”
“证据呢?”
“……没有证据。”
薄胤丢开了他下巴,陈澄抬起袖子蹭了蹭被他捏过地方,悄悄抬眼看他,对上他眼睛,又立刻把视线收回,道:“你眼睛好了……更好看了。”
薄胤抓起锁链,道:“不要花言巧语。”
“是真更好看了。”陈澄低头扣着腕上链子,道:“比以前每次见你都要好看,只是可惜,你眼中还是没有我位置。”
薄胤道:“回宫吧,也该向父皇禀明一切了。”
他收紧锁链,陈澄不得不跟着站起来,男人走在前面,他跟了两步,忽然停在原地。
察觉锁链绷紧,薄胤转脸来看他:“又打什么主意?”
陈澄定定看着他,睫毛湿漉漉:“我冷。”
“上了马车,便不冷了。”
“我现在就冷。”他忽然扁了扁嘴:“我没有说假话,我现在就冷,冷发抖。”
薄胤别开脸,皱起眉,过了片刻,再移视线来看他时,那张脸上已经泪痕遍布。
他喉头微微一哽:“我还未对你做什么,你哭什么?”
“因为冷。”陈澄鼻头红了一大片,哽咽道:“铁链冷冰冰、沉甸甸,我还戴着睡了一夜,硌我手都青了……这你看得到吧?”
他把手伸过来,拨开黝黑粗壮链子,手腕果然青紫一片。
他还嫌不够,继续道:“我昨天就说冷,你还把我丢出去冻了那么久,我今天更冷,你也不说给我穿件厚……再怎么说,我也照顾了你一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薄胤下颌绷紧,眸子里一瞬间翻涌出什么情绪来,又很快消失无影无踪。
他沉默将身上大氅取下来,然后给他披在身上,将带子在他胸前系紧。
再扯锁链,陈澄还是不肯走,男人不得不再次停下来:“车上有炉炭,不会冻着你。”
“可是……”陈澄泪汪汪地抽噎道:“以前你冷时候,我都是抱着你。”
“陈珠玑。”薄胤提醒他:“我还没有原谅你。”
喊他一声陈珠玑,活像让他遭了多大委屈,眼泪珠子啪嗒地掉,“我是陈澄!”
“你不要再无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