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大约也意识到这戏不是那么好看的。出于统一战线的自觉, 他将目光转向崔颂,一脸担忧地道:“崔弟气色不佳, 可是还有哪里不适?如今已至安全之地,万不可强撑着。”
崔颂一怔,待与郭嘉的视线对上, 他心领神会,左手握成拳举到唇边, 轻轻地咳了几声。
“是我不好。”元娘歉意地道,“小郎刚刚遭受大难, 正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我先走啦, 小郎且安心静养, 有什么缺的, 告诉顽奴, 把这当做自己的家, 莫要客气。”
郭嘉轻拍崔颂的后背, 示意他不要停下, 自己代为作揖道谢:“多谢姑娘。”
元娘出帐,细心地放下帘子:“小郎伤势未愈,仔细着莫吹着风了。”
随后,脚步声伴着金属碰撞的声音远去,元娘带着一众女骑者离开。
崔颂放下手,一时觉得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又有侍童端进来一个小篮, 里面盛着五六个李子似的水果。
崔颂拾起一个, 看着自己被绑成粽子的右手, 正考虑要不要连皮啃,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取过果子,三两下剥去外皮,递还给他。
崔颂看着红灿灿的果肉,胃口大开,把果子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生津甘甜的汁水溢满口腔,等他吃完一个,旁边又递过来一个剥好的果子。
崔颂摇了摇头,郭嘉便自己吃了,拿细绢擦去手中的汁液,然后拉过崔颂的左手,替他擦净指缝间的果汁。
崔颂再喝了几口肉汤,擦了嘴,让人把餐具撤下。
郭嘉道:“刚刚虽是权宜之计,然崔弟身体未愈,确实应当好好休息。”
郭嘉想让崔颂上榻休息,最好能再睡一会儿。但是崔颂实在睡得久了,怕再躺下去脑袋更疼,婉拒了这个提议,只坐在榻上,与郭嘉大眼瞪小眼。
在娱乐方式匮乏的古代,养伤真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郭嘉自觉造成眼前这一局面,他责无旁贷,遂主动寻找话题,给崔颂讲一些奇闻异事。
故事中蕴藏着为人处世的哲理,还涉及策略与人心,崔颂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就将一个时辰过了大半。待到郭嘉讲完一段,他意犹未尽,请郭大段子手再讲。郭嘉却只摇了摇头,蘸了茶水在塌边写上“静”“养”二字。
崔颂哽了一下,眼眸微转:“不若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崔颂便将自己看过的故事,加了一层古代滤镜,以另一种方式描述出来。
现代人比之古人,文学修养或许远远不及,但要论精彩诡谲的故事,绝对不输半步。何况这是汉末,还不是演义盛行的明清。
于是郭嘉毫无意外地掉坑了。
互相挖坑、又不肯将故事讲完,只拽着悬念吊着对方,想让对方先讲的二人面面相觑,又恢复最初对坐无语的情景。
“那屠户是如何知道盗贼的去处的?”
“双蛇绕珠(SOS)究竟有何深意?”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静默。
郭嘉扶额,先一步投降。
他继续讲述屠户乙的故事。眼见说完一个小高/潮,有人在帐外求见,说是奉大首领之命来送东西。
两个垂髫小童各捧一只大雁,另外有名个子高挑的女将抱着一方雕工简约的木琴,率先上前一步,执礼道:“元娘要我代她向二位郎君问好,听闻中原男子素爱风雅,以抚琴为雅事,特要我送上瑶琴一副,给郎君解闷。”
崔颂:……
这是他第一次感谢自己折了手,不需用弹琴来“解闷”。
郭嘉谢过女将,收下木琴,但婉拒了那两只大雁,客气地目送几人离开。
崔颂不明白郭嘉为何单独拒收大雁。郭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悠哉游哉地道:“雁乃采择之礼,崔弟可是想收?”
这个时期的各项礼仪仍然遵循周制,行礼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