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左手摊开,白玉杯的碎片嵌入手掌,掌心血淋淋的。
脸上的面具不知去向,面部的狰狞伤疤毫无遮挡映入眼帘。
他躺在地上,额头汗涔涔,右臂似乎也动弹不得,无比狼狈可怜。
抢在谢瑶华发作之前,他先卖惨,无助地望着她。
“瑶华,我右臂无法动弹,左手也好疼啊,无法起身了……”
如此做作,如此刻意,傻子也瞧得出来他手故意的。
谢瑶华气不打一出来,走到他身旁站定,抬起脚踩在他胸口上,居高临下俯视他,“皮痒了?”
随后进来的青叶瞧见这一幕又默默退到屋外候着,极力忍着不敢笑出声。
今日才发觉这月白是个人才,敢在主子面前作妖,却得主子百般忍让,迄今为止,月白公子是第一人。
她跟随在主子身边多年,也是头一回见主子这样子。
明知月白公子是故意的,所作所为可视为无理取闹了,主子面上瞧着是在生气,实则不然。
屋中两人可不知青叶的这些心思。
躺在地上被踩的玉子言委屈巴巴,抬了抬左手,故意让谢瑶华看他血淋淋的手掌。
“方才我只是不小心,并非有意打碎你的白玉杯,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脚下一滑便……”
“……”
如此拙劣的伎俩,一戳就破的借口,他还真是用心了,以至于谢瑶华懒得拆穿他,瞧他可怜的模样,心也软了下来。
他的小心思,她并非一无所知。
“你少折腾些罢,上好的一套白玉杯,你砸了听响竟不觉得奢侈?”她无奈叹息。
玉子言愣了一下。
“你……不生气了。”
谢瑶华收回脚,背过身去不看他,悠悠叹了一口气,“往后莫要再如此了,冲动妄为做事不计后果……伤害自身取悦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这世上多的是身不由己,那有人能一直随心所欲。”
玉子言躺在地上不动,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比方才多了几分坚定。
“我不喜你去见姜弈,我只想你……多看看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了。
谢瑶华一时无言,静静看着他。
她不作声,玉子言越发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又因心虚,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她,片刻后又憋出两个字。
“我赔……”
“你赔不起。”谢瑶华丝毫不留情面,陈述一个事实。
如今他一无所有,确实赔不起。
玉子言自尊受挫,心中郁闷,却又不敢反驳顶撞,左手掌心还嵌着碎片,疼是真的,委屈也是发自内心的。
谢瑶华看他明明疼得冒汗却极力忍着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弯腰扶起他到椅子上坐下,而后扬声吩咐青叶去请大夫来。
此时在侯府的大夫是昨日请来为谢瑶华看诊的,此后便常住在侯府。
片刻,青叶便领着大夫来到离苑。
大夫瞧见玉子言左手上的伤,摸了摸山羊胡须,长吁短叹。
“早前伤了脸,昨日浑身是伤,右臂伤成那样,今日又伤左手,你这年轻人也着实倒霉了些。”
昨日玉子言的伤也是他处理的,这才几个时辰,又添新伤,大夫很是费解。
何况瞧玉子言左手这伤,太过蹊跷了。
玉杯碎片扎在手上,这得使好大的劲儿才能将玉杯捏碎的吧?
老大夫看玉子言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心道:难道这年轻人脑子有病,是个傻子?
给玉子言包扎好伤口,大夫又看了眼玉子言,才摇头离去,去到院中,不忘嘱咐青叶两句。
“青叶啊,屋里那位月白公子这里不太好,你可要仔细些照看小……小公子。”大夫指指自己的头,暗指玉子言脑子有病。
青叶极力憋笑,送大夫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