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可是叶鸩不敢。
他是君。
他是臣。
思及此, 皇帝喉间溢出了一声笑,眸色不由得软了一分。他怎么会不知道叶鸩的脾性, 少年向来便是这般。
皇帝连语气都温软了一分:“既然自知罪孽深重, 那便更应当遵循旨意,朕可不是那些肆意滥杀的暴君……去, 听话。”
跪倒的少年依旧未曾行动, 只深深的贴着冰冷的砖石。
那话语里深深的颤抖:“陛下……还请收回成命。”
皇帝也曾有过群狼环伺、如履薄冰的时候,但自从他大权独揽,便甚少再有人敢违背。
不知不觉间,唇边的那丝笑意已经淡去了。
“叶鸩……”皇帝冷冷道,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莫要仗着朕不会赐死你, 就不知好歹。”
阿鸩依旧跪伏在地,仿佛不曾听到皇帝说了什么一般。
皇帝心中生出了一股焦躁,怒极反笑:“既然叶卿这么喜欢跪,那便去殿外跪着吧。”
原本是语意威胁,想来阿鸩不会愿人看到他这般狼狈模样, 不想少年身形颤了颤,声音清冷而决然:“臣遵旨。”
刹那间, 近乎死寂。
皇帝当真是气到了极致, 深深看了阿鸩一眼,见他仍旧背脊孤峭, 不求不饶。心中怒意愈发炽烈, 终于是袍袖一挥, 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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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幽深,空旷寂寥。
阿鸩独自一人跪在冰冷的砖石上,皇帝早已去远,内侍纷纷退离。偌大的殿内,除却他以外,再无一人。
激烈的对峙后,此时终于可以和缓一分。然而身后隐秘处传来难以言喻的疼痛,仿佛要告诉他,昨夜究竟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情|事。
肌肤是干洁清爽的,仿佛被人小心清理过,可只要稍稍一动,便能够感觉到,有什么顺着大|腿滑落了下来。
那令他的身体僵住。
或许唯一可以庆幸的便是,此时此刻,内侍都退去了,并没有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吧……
可昨夜颠鸾倒凤,那般不堪。恐怕早就教人知晓了,自己这般自欺欺人,究竟还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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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招了大臣在勤思殿内议事,原本就该如此,只不过下朝时他心里顾念着人,因此才匆匆离去。后来吃了好大个闭门羹,一腔怒火发泄不得,又怒气冲冲回来,召回那些个重臣武将,商议漠北战事。
这一商议便已至午时,倏忽间日头高照,金光遍洒,侵入檐窗。
皇帝惊觉,当下散了议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自有内侍上前奉茶。
他轻轻啜饮一口,清茶润肺,仿佛随口问道:“……叶鸩呢?”
李霜行低眉顺目,心知这问题可是半点都不好回答,耷拉着道:“回陛下,还跪着呢。”
轻拂的茶盏忽然顿住了。
这答案情理之中,并不出乎意料,可皇帝乍一听闻,先前那股子未曾压下的暗火又“蹭”的蒸腾起来。
当真就这般执拗?
一|夜承恩,侍奉君主。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恩宠,就当真这般辱没了他,甚至不管不顾,直直跪到现在?
真以为自己舍不得责罚他吗?
皇帝语气冰冷:“既然喜欢跪,那就继续跪着吧。什么时候晓得了错处,什么时候才准许他起来。”
李霜行应了一声,随即吩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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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鸩忘了自己跪了多少个时辰,跪的久了,时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身体疲乏,恨不得下一刻就睡去,然而尊严不容他屈服,仍旧要挺直背脊。头脑昏沉,然而耳力仍在,身后听到了脚步声,虚浮无力,应当是宫中的那些内侍。
果不其然,殿内响起的声音极是尖细:“……陛下差奴婢来问,云麾将军知道错处了吗?知道了,便可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