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直到看见含光殿飞扬的檐角方才舒缓。
值守的内侍当即跪下,言语恭谨,禀告数句。皇帝听闻,原本飞扬的眉便略略下沉,面中亦有了不豫之色,旋即,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剑眉舒展,缓步朝着殿内走去。
玉钩委顿,那丹纱软绡依旧垂着,朦朦胧胧,昏暗幽昧,教人看不清其中的景象。
皇帝唇边却浮起了一丝笑意,不假他人,亲自上前,要撩起低垂的纱幔。心中有所想,动作便迟缓了一分,喉头微动,亦是要吐出在舌尖萦绕的名字。
便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丹纱无风而动,忽然间闪过一道寒光,冷啸乍起,凌厉如同剑鸣。
电光火石之间,皇帝喉头一凉,已不知是被何物紧紧抵住脖|颈,难以言喻的危险传来,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掉下大好头颅。
“……护驾!”
“有刺客!”
不远处内侍眼睁睁瞧着这一幕,只见一个身影兔起鹘落扑向帝王,登时间手脚发软,大惊失色。好容易反应过来,提声呼喊侍卫,却立时被喝止。
只听得一声音冷冷道:“不必。”
内侍双股战战,颤声道:“陛下,可是刺客……”
皇帝剑眉微轩,英俊面容上,未见得有半分惊慌之色。他冷冷道:“你两只眼珠子长着是做什么的,哪里来的刺客……退下!”
御前总管李霜行醒悟皇帝心思,惊鸿一瞥间又瞧见这“行刺”之人是谁,直骂这小内侍是个愣头青,连连使眼色,率领众人退下,静候于外。
皇帝浑不在意,一双眼眸锐利如鹰,只看着眼前少年,沉声道:“……叶鸩,你想弑君?”
弑君二字,堪称世间最大逆不道的罪名。
便见着那少年格在皇帝脖|颈间的手不住颤抖,雪白手背上,淡青色血管根根暴起,足见内心不平静。
皇帝面孔威严雍容,明明喉间至关重要处被扼住,却不见得半分软弱犹疑,目光冰冷,如携有万钧雷霆。
却听着“珰琅”声响,清脆悦耳。
也不知是何物落地,那少年终于缓缓将手撤下,双膝一弯,跪倒在了皇帝身前。
“臣……不敢。”
“哦?”皇帝眼眸晦暗,喜怒难辨,声音犹自冷淡着,“那你方才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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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下金砖坚硬而冰凉,混合着君王雷霆之问,如同某种修罗梦魇。
阿鸩深深跪倒在地,嘴唇发颤,喉头哽动着,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叶鸩不过一介微末之身,死不足惜。他如何敢……如何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一时心中激愤太过,竟然被冲昏了头脑,忘记了上下尊卑,忘记了长幼贵贱……朝着这天下至高无上的君王出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更何况皇帝语气漠然,已质问他是否有意弑君?!
叶鸩死便死了,只是唯恐家人……
不过一瞬就下了决断。
“陛下圣明大量,叶家老幼无辜,还请陛下宽宏。”阿鸩涩声道,“臣冒犯天威,论罪当诛……唯请陛下仁慈,赐臣全尸。”
那声音苦涩且低哑,却没有半分不敬之意,皇帝无声的听着,心中却有一股火苗,若有似无的窜了起来。
适才他心中确然不虞,从小到大,便是最危急紧张的时候,也没有人敢用锐物抵住他的咽喉。不说其他,单单是这一件事,也足以教少年死上千万次的了。
可他偏偏爱极了的便是这样的性子。否则天下丽人姝色,红粉青娥,有什么他没见过,有什么他得不到,却偏偏对这一个念念不忘?
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只见得少年跪在地上,大概是匆匆披上的衣衫,散乱的衣物根本遮不住身形,露出一小截清瘦的背脊,明明是沙场上走过的少年将军,那一小段腰肢却细腻雪白,近乎于生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