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第二面。
叶嘉泽确然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他并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的干系。
抱歉了,叶老师。阿鸩在心底轻声说。
或许时间可以抹平那曾经激荡的一切,但起码现在,他还做不到很好的控制住自己,远离才是最好的方式。
“对不起,叶老师。”阿鸩委婉的想要回绝,“我并不是太懂西洋绘画。”
叶嘉泽定定的看着他:“但情、气、神,总是相通的。”
阿鸩嘴唇抿了抿,并没有说话。
他明白灵感对于一名画家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设身处地,如果是他,恐怕也会提出这样冒昧的请求,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换一个人,他并不吝于帮助对方,可偏偏是叶嘉泽……
不得不拒绝掉对方的请求,他的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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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叶嘉泽叹了一口气。他心里不是不失望的,灵感的缪斯就在手边却可望而不可即……然而他并不想给少年太多的压力。
他看得出来少年其实有些紧张,便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没关系,我知道这个请求是有些冒昧,你不能接受也是应当……说不定哪一天,我自己就打破了桎梏,能够突破了呢?”
然而灵感向来飘忽不定,如果当真说捕捉就能捕捉到,那才是天方夜谭了。
叶嘉泽温和笑道:“不说这些了,俗人做俗事,还是先填一填肚子,祭一祭五脏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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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的时候尚早,天色还没有黑尽。
这里离叶嘉泽的画室并不远,当下他笑着邀请阿鸩过去看看。
大概是先前拒绝过他一次的原因,阿鸩心中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因此欣然应允。
一幅幅素描、写生与油画放在画架上,看得出来主人随性,摆放的很是随意。
阿鸩从头到尾看过去,一开始,叶嘉泽还稍稍做些介绍,后来见他入了迷,便安静的站在一边。
这大部分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的习作,自从四年前那次突破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瓶颈。周围人见了他的画,不是不惊羡称赞的。结构、线条、色彩,都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被困入了一方囚牢,见不到出路。
如果一直这样重复过去的自己,等待他的只有才华耗尽而消亡。
苏鸩的出现仿佛从遥远的天顶给他漏下了一缕微光,令他欣喜若狂。
然而那缕微光并不想要照耀于他。
叶嘉泽失望、惋惜、无奈,却并没有将他强留在自己手中的想法。
那缕光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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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幅,尚未成型。寥寥几笔,还只有半边轮廓的侧脸,却与先前的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难以言喻,然而笔下情神的变化,却真实存在着。
叶嘉泽心头一跳。
难道是收捡时没有注意,这张怎么跑出来了?
那画上是医院床边,少年若被镀上金光的侧颜。
阿鸩缓慢地转过了身来。
——只是随意涂抹的几笔,如果不喜欢,可以现在就毁掉。
叶嘉泽没有来得及开口。
“叶老师……你刚才的想法,现在还算数吗?”
难以言喻的惊喜如潮水般涌来,叶嘉泽定定看着他,眸光仿佛星夜绽开。
“欢迎你。”
我的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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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鸩从小学的是传统绘画,即国画。细分人物、山水、花鸟种种,讲究气韵生动,情神合一。若说技法,又有工笔勾勒,写意水墨,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从前也接触过西洋绘画,但并没有精心钻研,直到上大学后,才认认真真开始学习。
叶嘉泽却是从小就浸|淫其中,功力深厚,炉火纯青。只不过扫上几眼,便能够看出画中的不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