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对襟纱衣褙子,里头是件绣了桃花枝的抹胸肚兜,肤色白皙无暇,看得出姿色甚好。丫头抬头向她看过来,与她对上视线后,似乎不好意思一般低下了头,雪白的脸蛋微红。
赵长宁嘴角微微一抽,她又被小姑娘给强撩了。
这两年经常有丫头莫名对着她脸红,借故对她献殷勤,而且都是姿色不俗,对自己的长相有一定自信的才敢上,寻常姿色的连直视她都不敢。她当然明白为什么。她今年十四岁了。
她是嫡长孙。想爬她的床当姨娘的丫头多得是。若是当了他的姨娘,就脱了贱籍,一步登天当主子了。
赵长宁有时候看着她们也觉得很可怜,不过有理想有追求,总比混吃等死好。
这丫头真有进取心,还是别害了她。
赵长宁拂开了她的手:“不必,你起来吧。”
窦氏正好进来了,看到这丫头给赵长宁擦药膏,眼里冷光一闪。但是儿子在这儿,她也不好发作,笑着上前:“快进去整理干净,一会儿你父亲还要过来进晚膳的。”
赵长宁拿了膝裤去内室换,这丫头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
天还没暗,屋内已经点起了明晃晃的蜡烛,摆好了饭。
赵长宁的父亲名叫赵承义,任顺天府通判。他是家中嫡出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兄弟。赵承义住在东院,平日繁忙,很少上窦氏这里来。
赵长宁换了件团花的右衽长袍,站在几个姐姐前头等父亲过来。
天色一暗。赵长宁就看到几个小厮簇拥着她的爹,自院中小径来了。赵承义穿了件蓝色杭绸圆领长袍,长得端是芝兰玉树,清俊儒雅。
几个姐儿齐齐屈身喊父亲。赵承义就招手让大家都坐了下来一起吃。吃过了饭,窦氏站在旁要给夫君添茶,被赵承义拉着手坐下来。
赵长宁端看她这父亲喝茶,那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赵家的人都个顶个的好看,不然也不能把她娘迷得找不着北。
赵承义放下茶杯,才开口说:“宁哥儿,我听说你今日又被罚跪祠堂?”
赵长宁只当这是班主任问话,站得笔直回答道:“先生布置了篇文章,以‘孔孟之学比之理学’为题,儿子写了交上去。不过先生只略看了一眼,说是书法不工整,便告诉了祖父我疏忽于学业,随后祖父罚我跪祠堂。”
族学里的先生心思没在她身上,根本就不细看她的文章。
其实八股文套路明确,只要有了格式模板,很好摸到法子入手。她的八股文其实写得很好,这是她多年格式化论文生涯磨练出来的。
先生不看她的文章,也不会容她辩解,要是她辩解了,就是顶撞先生。
在学校读书你跟老师不和,还可以吵吵架。这里非常的尊师重道,她要是敢顶撞先生,那就要请家法来一顿棍子的,就不是跪祠堂这么简单了。
赵承义听了点头:“先生罚你总有道理的,以后更要苦练书法才是。”他比较现实,对长子的要求就是守规矩,拿出嫡长孙的样子来,给弟妹做好表率就可以了。至于科举当官,家族前途,其实他更寄希望于二儿子赵长淮。
赵长宁只是笑了笑,知道父亲没真的把她放心上,亦不多说话。
赵承义看长子的面容秀美俊雅,心道这孩子比长淮的样貌像他。就柔和了语气说:“我和你纪世叔说了一声,让你也和长淮一起去纪家族学读书。到里头要尊敬先生,好生学习。当年纪家和我们赵家是平起平坐的,如今纪家不过是出了个正三品的侍郎,便一步登天,我赵家不能及他们纪家了,现在倒是高攀他们。所以我和你祖父,都盯着你们的学业。若能有个少年举人,举业有成,才能让家族繁荣昌盛。”
赵承义语气悠长。
“儿子都明白。”赵长宁应下来。
当官太不容易,她爹为官七年,做到了正六品的通判,已经算是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