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生人勿近。
天色慢慢暗下来，她强打起精神开始搜索附近酒店。
那房子在不在另说，就算在，也那么多年了。不可能还能住人。
车越开，选择范围越窄。
司机穿街走巷，最后一脚刹车停在一条窄巷前：“就这了。往里开不进了。”
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刚才下火车县城。
沈倪再看手机，地图上显示南山镇，但一勾选住宿，选择栏直接空白了。
她下车后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这附近有酒店吗？”
司机师傅嘿一声笑了：“那还得回刚才县城。”
刚巧一辆公交从出租车背后慢吞吞摇晃过去。
又蒙我呢。沈倪心想。
她面无表情往巷子里走，手里推着拉杆箱。
滚轮在这条陌生又宁静巷子里发出刺耳噪音。她用力提了提，继续往里走。
这条小巷都是青石板路。
两边是低矮两层居民小楼，灰墙灰瓦，后院围墙往中间一夹击，组成了这条弄堂。
路尽头有个小路牌，写着里春巷。
拐过去应该就是沈倪要找地方。
几栋对着小单元楼，五六层模样。比起刚才那些小楼，这里显然刚粉刷过，夹在一堆灰扑扑院落里，相当惹眼。
更惹眼是，楼道口聚集一群大爷大妈见到生人，不约而同把目光移了过来。
沈倪几乎一秒就从他们眼里读懂了接下来劈头盖脸问句。
小姑娘从哪来？到哪去？上几楼呀？找谁去？
沈家这么有钱，沈应铭总不会穷到把这套房子租给别人住。
沈倪确信302还闲置着。
她从包里摸出那串老旧钥匙，想先发制人躲开询问。
好在突然来了个电话，在还没成为茶余饭后消遣之前解救了她。
薛成俊良心发现，来慰问她到没到地方，有没有被人拐走。
沈倪肩抵住手机，费力拖起行李箱往楼道里走。
半个身影刚隐没进光线里，脚下就猛地一停：“靠，这个楼连电梯都没？”
薛成俊安慰：“问题不大，不才三楼嘛。”
“问题很大。”沈倪顿了顿，说：“我现在如果出去，五十块钱找个人帮忙把行李提上去，可行吗？”
薛成俊还没回答，她自己先打消了想法：“算了，外边是群爷爷奶奶。我这也太不是人了。”
薛成俊：“……”
如果非要说，她不当人时候太多了，数不过来。
譬如说。
薛成俊记得，初中那会儿，他一顿胖揍只换了沈倪一顿麦当劳。
那时沈倪收集了季阿姨头发、指甲屑，和另一袋不知是她自己，还是姐姐沈清，软硬兼施叫他帮忙做个人亲子鉴定。
她一口咬定自己和沈清肯定有一个不是季容亲生。
这事交给薛成俊，他爸是院长，他妈在司法鉴定机构，不是难事。
何况沈倪还答应帮写一个学期作业。
薛成俊问：“你做鉴定干吗？”
沈倪不想答：“你管那么多干吗？”
他想了想，试探道：“你和你姐姐确实不像。要是你姐真不是季阿姨亲生，你准备怎么办？”
“那多可怜啊，我就当不知道。”
这是沈倪沉默许久后，给答案。
后来得到结果却是沈倪和季容无亲子关系。
沈倪拿到报告后没明说，但薛成俊看她比纸还白脸色就知道了。
再后来薛成俊果然没逃过爸妈一顿揍。
知道沈倪去找她亲妈以前住处。
薛成俊这边除了远程加油，什么都做不了。
就听着手机里砰一声，乓一声，惨绝人寰。
最后终于消停了，他问：“到了？”
沈倪拿起手机：“是吧。”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