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情肠。
柳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身体被光影分割成明暗两部分,左右撕扯,半晌,他忽而转头直视他的眼:“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火焰般的光亮在瞳孔里点燃,谢庭一怔,心头突兀地发紧。
礼台上,水晶拱门垂落的轻纱飘然扬起,萧池和季沉宣一左一右相对而立。
二人都没有长辈,只好请了董事会一位曾跟着季父打拼了半辈子的董事做证婚人。
他已有七十高龄,一辈子沉沉浮浮,见惯了风浪,也没有对季沉宣这次“出格”的婚姻有所非议,因心宽体胖,看上去像个容光焕发的中年人。
证婚人和蔼地笑望着这对新人,他没有喊萧池的艺名,而是郑重地称呼真名:“萧池先生,你是否愿意与季沉宣先生结合,无论生老病死,贫穷与富贵,一生一世爱着他,包容他,永不离弃?”
念证婚词的时候,萧池用盈满了光亮的眼,把季沉宣脉脉看着,听完这句话,却突然摇摇头:“不。”
这一下,在场众人都有点懵,季沉宣无奈地抿了抿嘴,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萧池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光一生一世太短了,应该改成永生永世才对。”
宾客们立刻发出善意的哄笑声,直播间再次被尖叫怒刷,粉丝嗷嗷叫着要把阿伟送进火葬场。
季沉宣莞尔,心痒痒的,又想亲他。
萧池伸出手指,调皮地勾住季沉宣的指头,朝他偏头一笑。
对视那一瞬,季沉宣似望进一倾柔情深海,万千星光融化在海面,明艳得拉枯摧朽。
他慢慢凑近季沉宣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人类一生太短,根本不够我爱你。”
季沉宣微微睁大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正如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迎接这句动人的剖白。
激动?那太轻。狂喜?又太俗。
心像是泡在一杯酸酸甜甜的美酒里,心跳如冰块叮铃叮铃撞击着杯壁,汹涌的感激涨满将溢,感激每一个人的那种感激。
旧日的怨和恨都变得不再重要,此人能拥有彼此,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也是。”季沉宣紧紧握住了那只手,心甘情愿做命运的俘虏。
证婚人呵呵直笑,依照萧池的要求重新问了一遍。
“我愿意。”
“我愿意。”
掌声轰然而至,巨大的礼花在夜空绽放,一簇簇,一团团,火焰一样的热烈,五光十色的烟火照落在二人脸上,面颊光影旖旎起伏。
明月高悬于空,掌声与祝福拥簇,两人在灿烂的烟火下交换戒指,亲吻,美好得宛如童话里的小王子和骑士。
当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礼台上的新人时,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谢庭和柳冰在光影的间隙间无声对峙。
谢庭惯常的游刃有余被打破了,显得有些无措,只好用不断眨动的睫毛掩饰:“那个时候,你离开了我,我以为你……”
宾客们的起哄声远远传来,柳冰望着窗外灿烂的礼花,轻声道:“没有人能一辈子等在原地,我想放过彼此,可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兜兜转转一大圈,不料又回到了原点。”
他转过头,深深望进对方眼中:“你还要让我等你多久,你才会回头看我?”
谢庭怔怔望着他:“我……”
柳冰眼窝极深,烟火下,像盈满了两汪清泉:“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谢庭嘴唇动了动,苦笑道:“害怕不能天长地久,害怕结束后形同陌路,别人我无所谓,可是你……”
柳冰朝他逼近了一步:“不试试,你怎么知道?难道连一步你都不肯走?”
谢庭犹疑着,迟迟不知该作何回应,囚徒等待临刑的时间漫长又煎熬,柳冰眼底的泉渐渐干涸了,他失望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