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的山火烧上了天, 一股一股浓烟仿佛要笼罩整片天地, 风声、火声、叫喊声、鬼哭狼嚎声,凄厉的声响夹杂在烈火中,使那汹汹的烈火燃烧得更加惨烈。
这把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
城烧没了, 村子烧没了,房子烧没了, 人也……全都烧没了。
段枢白向前走了几步, 他脚底下踩的是一层厚厚的黑灰, 蹲下来,抓起一把灰, 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灼热。
烧得烫手。
士兵们抬出一具又一具尸体。
“那边有几具尸体, 那边也有。”
“将军,那边有一群尸体, 被绑在了那里, 就这么活活的烧死了。”
“那边还有尸骸。”
烧成碳的死尸被接连抬出,并排摆在一起, 被抬出来的死尸越来越多,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若是堆积在一起, 足以组成一座尸山。
海寇明知自己胜不了段枢白的军队后, 在撤退乘船去海岛的时候,采取了一个灭绝人伦的举措。
灭村、灭城、灭山、灭族。
他们四处倒油放火烧山, 他们把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妇女绑在一起烧死, 点火烧房子, 烧粮食……满山的野草也被他们毫不放过地烧光了。
海寇们把带不走的所有东西都烧了。
留给段枢白一座死城。
一具具尸体, 一个个枉死的冤魂。
永宁这个地方,再也不得安宁。
“就这么……烧没了?”
“天杀的,这群海寇还是人吗?”
“爹!娘!那是我娘,那是我娘,你们不许碰她!”
……
“海寇走之前,在永宁城里到处杀人,他们拿着刀,见人就砍,强-暴妇女……把人糟蹋了之后,就绑在这里,点一把火将他们活活烧死,你看,这个人头,我亲眼看见刀起刀落,就那么一下,我爹爹死在了这里。”
“海寇开始放火后,我一路往海边跑,我身上的衣服烧没了,幸好我跳进了海水中。”
“我看见了很多人死在海里。”
“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跳,已经被浓烟熏死了。”
……
单晨的眼睛发红,他跟着战士们一起抬烧成黑炭的尸体,他的眼眶越来越红,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聚集,让他看不清前面的东西。
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手背上有灰,眼睛里传来一股强烈刺痛的快意。
单晨曾经以为,那一场火烧掉的半船金子,是他见过被火毁掉的最珍贵的东西,却没想到时隔几日——
他见到了更珍贵的东西在烈火中化为飞灰。
气氛压抑,所有人呼吸都仿佛被堵塞了。
段枢白心中沉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惨烈的景象,若是两方战士彼此争夺导致的惨烈,会叫人觉得悲壮和佩服,而眼前这样单方面屠杀肆虐造成的惨烈,那只会激起人心底最深的愤怒。
和战士们一起清理残骸,几千具尸骨清出来后,一具一具安葬,“长乐,你叫人把幸存者一一清点起来,给他们发种子粮食,让人带他们重建家园。”
“换一个地方建城吧,离这里远一点,别触及他们的伤痛。”
“也让这些死者,在这里好好安歇。”
“我们会替你们报仇。”说完这句话,段枢白眼神越发凌厉如刀,张长乐也跟着心神一凛,眼中出现无限恨意。
这些海寇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段枢白闭了闭眼,再睁开冷冷一笑,“等会让单晨和邵永清他们来见我,三日后,我们就来和他们在海上交交手,他们以为自己逃到海上就高枕无忧了?做梦!”
张长乐重重的点头。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一个声音稚嫩的小男孩挣脱士兵的手,兔子一样敏捷地窜到段枢白面前跪下,“将军,你收下我吧,我要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