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罗霄难得没有去龙吼山谷,一大早就出西门,来到柳桥外的长亭,为奔赴边关的修武堂弟子们送行。
罗霄入修武堂近三年,一直是垫底的存在,因此他相识的同学、朋友,也多为二三阶,并且几乎都是布衣子弟,朝廷的征召对他们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所以这一次大多数都报名响应。
由于罗霄的密子身份,他一直不敢与人深交,平常三朋五友是有的,但知交好友却是没有。来送行,也是应有之谊,毕竟刀凶兵危,此一去,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着回来。
罗霄买了一车酒,驱行至长亭时,这里已挤满了来送行的修武堂弟子们的亲朋好友及本堂师长。
罗霄下车拍开酒坛封泥,抱着酒坛上前,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逮着就敬酒。甚至就连黑皮、黄七等人也照样对干了。
“干了这碗酒,过去怨隙一笔勾消。”罗霄举碗诚恳道,“修武堂有句流传千年的古训‘恩怨不出修武堂’,你们既然已经走出了修武堂,过去的一切就过去了。”
“罗学兄所言甚是——恩怨不出修武堂。干!”黑皮、黄七等一众以前对罗霄不友好的家伙,纷纷举碗,用力一碰,仰脖一饮而尽。
小莫、力虎、潘扬等人在一旁看了,俱是无言。
力虎低声咕哝一句:“幸好我们还没出修武堂。”
小莫横了他一眼:“那又怎样?连仲彦都警告我们了,这个人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许轻举妄动。明白?”
罗霄没理会这些阿猫阿狗,一一与出征的修武堂弟子举碗碰杯壮行。
对于罗霄,这些提前肄业的弟子们只有羡慕感慨——十六岁,入堂不过三年,直升黑带,何等出色?而自与吴俊彦一战之后,更有“修武堂武士之下第一人”之称,前程光明,晋阶武士几乎是板上钉钉。
他们这些人得拿命去拼才有一丝希望争取的,人家只需要专心修炼便唾手可得,各人际遇,唯有嗟叹。
午后时分,罗霄带着满身醉意,晃晃悠悠从坛子空空的牛车下来,朝自家小院走去。当他的手堪堪搭上门环时,身体微微一震,原本醉意朦胧的眼睛一下变得清亮无比,有凌厉的精芒在深潭般的黑瞳深处一闪而过。
随着元核震动,包裹着的那层敛息之壳如银瓶乍破,雄浑庞大的元力飞速涌出,源源不断涌入全身经脉,更渗入全身脏器及四肢百骸,瞬间驱散了残存的醉意。这一刻的罗霄,就像一个发现了野兽踪迹的猎人,全身上下弥散着极端危险的气息。
吱呀!
门扉被轻轻推开,门枢承轴处一根肉眼难以觉察的绷断发丝令警觉的主人提前感应到了屋里来了不速之客。
罗霄迈着沉稳的步履,不疾不徐进入院子、进入堂屋。他行走步态看似轻松,实则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已调动起来,蓄势待发,但有发现,立刻发动雷霆一击。他相信不管来者是谁,都绝对不会是白虎武士这一级——对付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五阶武者”,出动白虎武士,那不是杀鸡用牛刀了,简直是用青龙偃月刀!
而只要不是白虎武士,哪怕来的是朱雀武士,他打不赢都能跑得赢,自然有恃无恐。
罗霄只朝堂屋瞥了一眼,就知道屋里没人,或者就算先前有人,现在也早离开了。
罗霄慢慢放松下来,散去元力,坐在条凳上,从桌上拾起一张留笺,其上只有一行字:久无音讯,家人甚念。闻君风采,幸甚幸甚。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这怎么看都像一封家书,然而罗霄的脸色却阴沉下来。他心明肚亮,这根本不是什么家书,他也没有家人。这是一则暗语警告。
“久无音讯”指的是密子组织很久没有关注他了,“家人甚念”意思是他已经开始受关注,密子组织高层随时会有人来找他聊聊。
“终于还是来了么?”罗霄皱眉喟叹,偶露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