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稍晚的时候前来接应的军队赶上了尚眠, 尚眠看见带队的是褚良时皱起了眉,问道:“你来了,登州那边谁在?”
“谢大公子在登州主持, 二公子已出去到各州府联络起兵。”褚良单膝跪下说道, “属下擅自主张,请主上责罚。”
“罢了。”尚眠看了看他,没再说话。
大军来后, 阮宁便重新坐进了车中,偶尔掀起车帘向外看时, 总能发现走在崎岖山路上,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崖, 这条路十分隐蔽, 周围看不见任何居民,到处是茂密的草木,尚眠解释说:“走这条路进京比走官道近一百多里, 应该是前朝废弃的商道, 沿途基本没人, 很适合偷袭,这还是我少年时偷偷出城玩耍发现的。”
他说话时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回忆少年时的情形,阮宁有些好奇,不知道他那会儿也像现在这样苍白乖戾,难以捉摸吗?
入夜时大军来到了京城雄伟的青砖墙下,守城的士兵听见动静去看时,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眼之间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军压境?
“告诉尚明思,我回来了。”尚眠走到队伍最前面,扬声说道。
尚明思从梦中被叫醒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尚眠,他不是受了重伤,被十数万大军追杀,他不应该早死了吗?
“出城迎战,杀了尚眠!”尚明思吼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胡子花白的兵部尚书连忙劝谏,“冠军王手下的将士个个身经百战,禁军和防卫司从未上过战场,况且又有一大半兵力抽调在京外,此时迎战,无疑自送短处!陛下暂且忍耐一两日,坚守不出,等派出去的大军返程,在加上各地勤王之师,内外夹攻,一定能将冠军王一举拿下!”
“他不是冠军王,他是尚庶人。”尚明思阴沉沉地说,“老尚书,以后记清了,不要再叫错。”
兵部尚书心下一沉,连忙请罪:“臣知罪。不过陛下,此时万万不可冲动,只宜死守,不宜出击。”
“好,就依你。”尚明思定定神,背着手出了大殿,目光投向城门的方向。他居然没死,还敢杀回来,那就让他死的透透的,把这片笼罩他几十年的阴影彻底扯掉。
“尚明思要死守,哪有那么容易?”尚眠勾起了唇角,“让城里的人弄点动静,多宣扬宣扬这位陛下有多没用。”
无数行踪诡秘的身影在京城四面八方出没,不多时,皇宫内苑和无数高官的家中都冒出了熊熊火光,百姓们从梦中惊起,裹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来回奔跑救火,各种说法也趁着夜色和火光迅速在城中流传开:
“冠军王回来报仇了!当年皇帝暗算了他,害得好多将士白白送了命,这回要算算旧账了!”
“冠军王可是战神,皇帝肯定不敢跟他打,要当缩头乌龟。”
“冠军王说了,这是他跟皇帝的恩怨,跟老百姓没关系,他只清算当年下黑手的,不伤老百姓。”
“皇帝根本不会打仗,这些年要不是有冠军王,边境早就打起来了!”
……
马匹站在小山坡上,尚眠拥着阮宁,将京城中的火光指给她看。
“三年前在北戎边境那夜,火比这个大得多,整个天都是红的,我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将士死在戎人的刀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尚明思的一己之私。”
尚眠眯了眯眼,觉得浑身的血又要沸腾,一股说不出的烦躁之意在心头翻腾,他忽地咬住了阮宁的后颈,牙齿触到柔软皮肤的瞬间,郁燥的心情突然安静了许多,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挪开了唇。
阮宁的心悬得高高的,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
尚眠冰凉的手指辗转流连,细细抚摸着手中人细腻的肌肤,蝴蝶骨上左右都能摸得到伤疤,那是他留下的。三年前那个夜晚之后,他时常陷入这种狂暴又阴郁的状态,大多数时间需要用仇人的血来缓解,直到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