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 有浅浅的马蹄声打破了山林雪夜里残留的寂静。
不畏冷冬的鸟儿早早就抓着枝条子站在那高高的树梢上,歪头歪脑地瞅着不远处的不速之客。
那是辆布帆一看就不普通的马车, 其车轮子滚着白雪一圈圈地转, 留下两条长长的雪迹。
天空朗朗之际, 神黎坐在车板子上,单手拉缰绳策着马在这片山林里慢慢前进。
昨晚半夜里下了雪,本化得差不多的地又蒙上了一层雪白,虽然踩起来软软的,但是对在夜间山林里行进的马车来说可算不上多友好。
所以她中途停了马车,拥着那个哭累了睡过去的孩子躲进车里避寒, 待黎明时雪停了天亮了才又继续赶起马来。
本就疲累, 她又一夜没怎么睡,现在就只想着快点出山林寻处村子找户人家歇息一下。
奈何这片山林竟比她想象中大得多,路也绕得很, 若不是她爬上老高的树去勘察了下出山的方向,这会估计就得饶圈子了。
但现在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就是了。
而那个孩子昨晚哭累后就睡了,睡得还挺沉,现在也被她放在里边了。
冬天天气难勉寒凉, 她只能将自己身上的羽织先给他披上, 为了不吵醒他, 她见此时的天气不错, 便不缓不急驾起车来。
雪后的清晨空气总是冷冽些的,但是风不大,此时越过那些或枯败或常青的树吹来, 是清清浅浅冷凉冷凉的温度。
天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染上刺亮刺亮的日光,她抬眼望去时,见那浅金色的光芒一如既往从山际外照过来,穿过丛丛林立的树杆和被雪压弯了的枝,将雪地照得透亮,拉长了细瘦细瘦的树影。
车轮子碾过雪地上跳跃的光,神黎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知道那是山间不冬眠的小动物们也出来踩阳光了。
虽然心中因这明媚的光景而喜悦,但是当被照耀到的指尖因这光而感到刺痛时,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撑起了伞来。
不多时,身后的车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神黎猜想是岩胜醒了,果然几分钟后,系着红褐色马尾的孩子就从里边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早上好啊,岩胜。”神黎笑道。
但是神黎没有立即得到他的回复,她以为是他还警惕着呢,不禁侧头去瞅了他一眼,就见他正低垂着头,迷迷糊糊地揉着微眯的眼睛,那副站都有点站不稳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还没完全睡醒的状态。
神黎看着既好笑又郁闷,好笑是因为他这副头还在一点一点的样子太滑稽了——那白白软软的小脸蛋上还有贴着车里木板子睡出来的红印子呢。
而郁闷的则是因为她这么辛苦都还没怎么合过眼,他却还没睡醒?
只能说小孩子的睡眠时间果然长很多呢。
神黎想着,一边伸出手屈起指尖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直接把他给弹了个人仰马翻,差点滚下车去。
“你干嘛?!”跌坐在地的岩胜捂着额头恼怒地吼她。
虽说没有用多大力吧,但是对小孩子来说这一下也是够呛的吧,神黎见他的额心和眼眶都红了。
不过这下应该就清醒得差不多了。
见没什么大碍,她便轻挑地笑了笑道:“问安方式而已。”
他一噎,像是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一样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只能郁闷地鼓了鼓脸。
岩胜爬起来把抓在手里的红色羽织递给她说:“还你。”
语毕,他还轻轻说了声谢谢,但是下一秒就被他自己的一个喷嚏掩去了声音。
神黎接过羽织穿上,问:“感冒了?”
他吸了吸鼻子,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没有。”
大概是昨晚的经历让他们的革命友谊升了温,神黎发现岩胜不再对她投以多么警惕的目光,这会他还乖乖屈膝跪坐在她旁边看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