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并不大, 御舟者的声音轻易被附近的人听闻,也让其中挤得密密麻麻的凡人们瞬间把心提起来。
云鹤舟是一整根巨木镂空雕刻而成的大型法器,有四十丈长, 但宽不过五丈, 平日都是货客两用, 除去舟头舟尾, 便只有三分之二可以站人,做为尊贵的神仙坐架, 一次乘坐一百位修士, 便已经算是满载了。
而这次,三千余老幼便无可奈何地挤在甲板上, 那算是严重地超载, 空气沉闷而压抑, 却没人敢多开口一句——或者说, 他们都没想到, 有生之年, 也有能坐上这仙家法器的一天。
喧哗是不敢的,哪怕是三四岁的小孩儿,也被父母捂住了嘴, 生怕惊扰了仙家,被直接丢下船去。
一名颇为秀美的年轻女子一身单衣, 神色忧愁,她被挤在飞舟边缘,这里风景自是独好, 但修士不惧寒暑,舟上自然也无恒温的法阵,冷风虽不入法器, 高空上自然的低温,却还是让船舷两侧的凡人们面色青紫,不得不和内里的人轮换着进去取暖。
“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旁边一位老人忧愁地道,“这,还能回得去吗?”
“回去又何呢?”月萝衣微微摇头,“自分封令后,各国王孙公子皆去海外,蛮荒之地占城建国,大浪涛沙,每年多少兴起,又多少小国泯灭,记得清么?”
东荒有三国鼎立,北为陈,西为晋,东为宋,周围便是多如星子的小国,这三国要求东荒人族修士,只要在三国治下,便得在大战之时为各国出力,凡立下功者,便可得一分封令,去周围寻找灵脉,建立国度,若遇到危机之时,皆可向三国请求救援。
说是这么说,可真到了危机关头,那些周边的小国们,不过是三国与妖魔势力对冲的缓冲地带,真到了生死关头,灭一二小国,对三大国来说,又岂是什么大事?
月萝衣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国公主,她的国民尽数被掠走,本身虽从妖潮里勉强逃了出来,却因为祖传的一件法器和本身体质遭到窥视,被一位化神修士瞧上,欲收为姬妾,那人势大,她不得不隐姓埋名,躲入难民之中,想要趁机逃出陈国,却不曾想,莫名其妙地被卷到这荒泽之中。
正在纠结犹疑之时,却见远方飞快跑来数十只巨大飞蛾,三对前肢锐利如刀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寒芒。
“哪里的人,不倦城领空禁飞,不知道么?”飞蛾对着御舟者冷声冷气地道。
“这位妖仙,”只要出了城市,来到荒泽,人族的修士位自然地礼貌谦卑起来,御舟者温和地道,“吾等要去云金矿村,记得曾经这里有一大湖,做为路标,如今一时迷失,还请见谅。”
话说得温柔,同时,飞舟周围环绕的法阵,也达到了最大亮度,这是防御全开的体现。
“你说那湖,被城主搬到矿村那边去了,城主亦是矿村之主,这样,你有什么信物,我交给城主,否则,不能放你过去。”那飞蛾道。
御舟者伸出手,一只纸鹤飞出,落到飞蛾面前。
为首的飞蛾用前肢夹住,飞向远方,其他几十只则围绕飞舟,显出认真戒备的模样。
月萝衣有些讶然:“这些妖物,素来是桀骜不驯,怎么会有人把它们训得如此听话懂事?”
这飞蛾不是大妖,也就为首一只有结丹修为,在妖潮中也就是炮灰的料,只要像潮水一样上涌便罢,素来是不会有人在它们身上下心力的。
思索之间,那为首的飞蛾很快回来了,背书一般公式化地道:“可以入内,但先警告你等,不倦城中,不可放肆,不可挑衅,不可伤人伤妖,违反者,严惩不赦。”
御舟者沉默了一下:“我只是带人前来,既然如此,送到此地吧。”
他才不是傻的,那山阳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