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悠静静悬浮在深空。
每一台机甲都自己的队内定位系统, 她的“星星”自然绑定着殿下手中的某一台或几台机甲。
等到这一队运输飞船抵达绿林轨道时,殿下就会发现她不见了,然后通过与星星绑定的机甲大致知道她的方位。
只要她能捱得住饿, 就一定能够等到殿下的救援――机甲只有短暂的爆发力, 达到“行进二”级别的加速度,不可能在宇宙空间中持久续航, 所以只能原地等待。
她用真实视野望向周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
她只要翻个跟头,立刻就会重置方位感――脑袋朝向哪一个方位, 那一边很快就会变成认知中的“上面”。
很奇特的体验, 在地面绝对无法感受和理解。
其中一个方向有一团明丽赤橙和绿色尘沙交织的星云, 形状像一座山。她任由自己飘浮时, 这座山时而在她头顶, 时而在她脚下。
她没有深空恐惧。大概是因为她经历过人类带来的地狱,所以她并不畏惧任何自然造物。
这里很安静,很孤独。
她感觉自己就像宇宙中的一粒星星,悬浮在无边无际的广阔世界, 上下左右都没有尽头。
她看一会儿星云,发一会儿呆。
如果那间地下实验所的幕后主人是凯瑟琳,那么实验的真正目的就绝对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凯瑟琳和哥哥……会有联系吗?
在凯瑟琳面前提起哥哥的事情时, 云悠悠并没有尝试观察对方的眼睛。
她很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非常不擅长人际交往,也不懂得隐藏情绪。如果观察凯瑟琳的话,那么究竟是谁看穿谁的心思那可就说不准了。
虽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 但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哥哥的妈妈竟然做了那么恐怖的事情。
她的心情低落了许多, 静静地悬浮着, 回忆自己和哥哥的过去。
她觉得哥哥身上完全没有邪恶的气质。当然,凯瑟琳的身上也没有……或许有, 但被她用夸张的言行和爆棚的荷尔蒙成功掩盖。
她等了很久很久,眼皮渐渐沉重。
她看见了哥哥。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坐在他那台屏幕巨大的光子计算机面前,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虚拟键盘,带起一道道残影。
她从门口走进去,很乖地坐到他身后的椅子上,将双手平平放置在膝头。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过他已经知道她来了,没回头,笑着说:“等我一下下。”
她点点头。
想起来他后背没长眼睛,她发出声音:“嗯嗯!”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手抹了一把光屏,将自己刚敲出来的东西保存好,然后推椅子、起身。
她的心脏忽然就错跳了一拍。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直觉,直觉告诉她,她会看到真实的哥哥。
‘那什么是虚假的哥哥呢?’她的脑海里短暂地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念头闪过的霎那,他已经转过身,向她走来。
身材瘦高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弯腰,声音带着笑:“不就是答应让你看看哥哥从前的样子么,有必要这么高兴。出息。”
她怔怔抬头看他。
入目是一张被严重烧伤过的脸。它已经被治愈,疤痕脱落,整张脸透着不正常的粉红,沟壑纵横,左眼只能睁开一半。
她并没有感到惊诧,也没有被吓一跳。
她只是像过去两年多一样,冲着他弯起了眼睛:“哥哥。”
这才是哥哥。
在巷道里面救了她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来。”
他让她躺到屋角的安眠椅上,拉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取出了他的星空怀表。
她很快就被他成功催眠,睁着眼,却失去了自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