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差不多从小学二年级起就开始收情书了, 曾跟在她屁股后头的追求者们没有一千也有五百, 她看过形形色色的礼物也见识过别出心裁的表白方式, 但是能像眼前这幕画面如此狗血的, 那还真是头一回。
坦白说,烟花很美,大朵光影绽放, 夜空被染上了浓重的色彩,瑰丽又震撼。如果不是Ending的那句土味情话,这场求爱大作战绝对是她有生之年看过最大手笔也最惊艳的。
可惜了。
她很努力地憋住笑意, 仰着头一动不动,佯装沉浸在美景里, 实则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好几眼身边的男人。他微眯着眼,嘴里叼了根烟,大约是本来想点的, 结果一直到最后都没把打火机摸出来。
表情挺漠然,没有过多神色, 可梁挽还是能分辨出他下颔那块紧绷的程度,似乎正咬着牙的样子, 莫非太激动了吗?
她想了想, 轻声道:“那个……”
毕竟是一番心血,想硬着头皮称赞两句,谁知道陆衍直接转过脸来, 取下薄唇抿着的烟, 面无表情地道:“想笑就笑。”
听到这句, 梁挽差点破功,强行咬着舌尖才没笑出声来,连连摆手道:“没,我挺感动的。”
“那哭一个看看。”
“什么?”
陆少爷又挂上了负心汉的凉薄笑容,扯着唇道:“不是很感动吗?感动就哭啊。”
梁挽心想,大概是自己的表现太随意了,让他没有那种千金博得美人笑的成就感。于是也就没计较其话里藏针的讽刺意味,用食指和拇指摆了个造型,半开玩笑地道:“我差不多快哭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吧。”
他冷哼一声,没再开口。
不过纵使面上不显,他心里已经把乔瑾祖坟都刨出来鞭尸三代了。这是什么样的猪队友,台词写得比九十年代的恶俗言情剧还恶心。
陆衍原意是想让小姑娘开心点,毕竟人过二十岁生日不是么?平时听乔瑾吹牛逼吹得仿佛月上嫦娥下凡都要拜倒在其西装裤下的劲头,他还以为一切都会进行得很顺利。
谁知道那智障玩意儿擅作主张改成了大型真情表白现场,若是手上有枚钻戒,怕不是可以当场求婚了。
陆衍的人设被狐朋狗友瞬间拉低了三个档次,从金字塔顶端的傲娇美男转变成跪在地上苦苦等待女神回眸的有钱土老帽。
他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
烟花散掉,重回寂静。
别墅里没有任何灯光,一个小时前那群醉生梦死的男女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是乔瑾刻意吩咐过的。
此刻静谧的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朦胧月光覆面,让少女的脸庞如清晨沾了露水的白蔷薇,清新柔弱,惹人采撷。
他看了一眼,忽而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笑:“我生生世世的宝贝,高兴点了没?”
土到掉渣的称谓,刚才在夜空里闪烁时还异常辣眼睛,如今到了男人的嘴里,简直比□□剂还可怕。
低哑暗沉,尾音勾着,带来的酥麻感似乎把骨头缝都填平了。
梁挽庆幸黑夜蒙了层遮羞布,否则她的耳根一定又是爆红。她下意识就退了一步,不自在地用颊侧的长发盖住耳朵,小声道:“能回去了吗?”
陆衍指尖拉着她卫衣领口垂下的兜帽绳子,轻轻一用力,又把她往自己方向拉近了点。
“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啊。”他单手插着兜,另一手压在她肩上,轻笑道:“还是说,怕把持不住自己,所以急着要走。”
语调吊儿郎当的,活像个调戏清白姑娘的纨绔公子哥儿。
梁挽心跳确实有点快,不过她不认为这能说明任何问题,只能证明是美色惑人罢了。她抬眼,同他对视:“明天校庆,要早点回去。”
陆衍想逗逗她的,可惜姑娘心比坚冰,他啧了一声,发觉越来越看不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