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来。你们没饭吃的时候把我卖了,如今家业整顿起来,日子丰足,还赎我做什么?那时候哥哥见了宝二爷,不是说这个好主儿难得,再不起赎我的念头了?如今贾家是败了,可还没到没饭吃的地步,不过比先差些,哥哥这两年发了财,就嫌他家帮衬不上咱们家,又要我回来,嫁给能帮咱家的人?那年在老太太面前,我可是发誓不出去的,哥哥定要这样,我又成了什么?”
花自芳急道:“你也想太多了!原是咱们家高攀不上贾家,你又是倒卖的死契,你不愿意出来,家里也没法子。这二年我跟着薛家二爷赚了些,以后家里还有起来的时候呢,你若出来回家,哥哥多的给不了你,一千的嫁妆还给得起!你给人家做正头娘子,岂不比做妾服侍人的好?我知道,你是跟了他这几年,舍不得他了,是不是?妹子,你听哥哥一句话,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未必就没有好男子了,哥哥亲自给你挑的人,还能错了你的?”
袭人不答别的,只问:“哥哥和薛二爷做生意,薛二爷为什么带着哥哥?难道不是看在二爷面上?我知道,如今哥哥和薛二爷混熟了,用不上宝二爷了,我在贾家也就没用了。”
花自芳一时语塞,半日道:“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本来也是家里对不住你。左右他没给你名分之前,你什么时候想出来,家里随时接你出来。只是你要想好了,你已经二十多了,再耽误几年,就是家里再尽力,也难给你找到好前程了。”
为着避嫌,只要贾瑛不在院内,袭人几乎不出屋门,只在内间卧房带着老婆子们收拾屋子,或给贾瑛做些贴身的针线。
贾瑛从前不穿不用外面针线上人做的衣裳东西,现在也全改了。但袭人一得空,还是不停给他做衣裳鞋袜和戴的荷包扇套。
四月初,舅老爷戴罪立功,又升了广东总兵,家里算缓过来一大口气儿。近些日子,北静王爷又常带二爷出去,似乎有提拔二爷的意思。
她素来知道这些世家大族里的规矩,凡大家子的爷们出去,虽不明着比身上穿的戴的,可若谁用的东西次一等,也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
荷包扇套事小,可她不想让二爷被人背地里毁谤。所以这几日,尽管老太太赏了二爷不少东西,她也加紧的做活,想早些把二爷用的扇套儿换下来,用上新的才好。
现在扇套儿就差最后一点儿收尾,袭人却没心情做了。
老婆子们打扫完了屋子里出去,袭人像往常一样回到里间炕上坐着,怔怔看了一会儿扇套。
二爷这回怕是真要放她出去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跟了二爷这些年,最后还是没个好结果?
二爷好容易立起来了,人也知道上进了,她却要出去了?
整个荣国公府都不再复从前的煊赫,只有荣庆堂还有几分热闹。
亲戚们早不在贾家住,孙女们出去了,下人也散了大半,却还有李纨和尤氏带着贾芳和贾母一起住。
邢太太不中用,王太太又有罪名儿,贾母便不用她们,只每日亲身将几十年的经验传授给尤氏李纨,又筹算贾瑛今年十七岁,贾琮十六,贾环十四,贾兰最小,也十三了,若她能多活几年,把他几个的媳妇也教出来,就算哪日撒手,也能瞑目了。
心里有了奔头,贾母虽然劳累,却觉得精神更好了。
尤氏和李纨也感念贾母恩慈,日日勤谨侍奉贾母。她们也知贾母孤单,常是从早到晚都陪在贾母身边。
但今日贾宝玉一来,在贾母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贾母便命她们先出去把家里杂事办了。她们听命出来,到了厢房,自有一番议论。
因屋内都是心腹,和尤氏也算亲密,李纨便叹:“日子过得好好儿的,都顺过来了,怎么北静王爷又想起宝玉来?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
尤氏笑道:“要我说不用担心。大风大浪都过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