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既然都说出来了,谷三也就明白了。归根结底其实康贵人并不是想叫她来帮忙查案,真相到底如何,她心里早有度量,只是她缺一个人——一个绝不会因为淑妃身份而心生胆怯的人。
外头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踏入屋中在桌边坐下,碧溪替她二人斟上了茶,与小成子互相交换过眼神,便退了出去,只留下谷三一人与康答应说话。
“当初珍若出事之后,我便一直在想这件事,彼时来人说此事查清,碧溪觉得其中有诡,也是我按下她让她切勿打草惊蛇。原本我是想着待我将证据都找到,再到皇上面前一一对峙,可惜……淑妃先行一子,并未给我这个机会。”
康答应的目光朝着宫墙之外看去,所望向的方向正是淑妃所住储秀宫。
“不过她若没有害我,这事自然还有几分蹊跷。她既然要对我下手,必是怕事情暴露,才如此忙不迭地要制止我往下深究。她的皇嗣来得蹊跷,珍若十有八九是听见了什么,想回来告诉我,却被她发现,溺死荷塘之内。”
只要一闭上眼,直到今日康答应仍记得珍若死时的惨状。他人本是不打算让她去见珍若的尸身,是她叫小成子上下打点,才最后见了她一面。好好地姑娘,本还在最好最青春的年华里,却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白白害去了性命。
“淑妃担心我也知道此事,便急急忙忙利用了这一点害我失宠。她本就要拉人下水,如此也是一石三鸟。一来打消他人怀疑,演的与真的一般,二来珍若的死等我禁足解了再查,早就死无对证,三来宫中嫔妃,本就没有几个位分彼时比我高的,将我压下去了,她身边的人才好上去。”
谷三就道:“事情你其实已经清楚了,你想杀人,杀的还是有权有势,在这宫里头独占恩宠的人?”
“我杀不了她,也没有资格杀她。能杀她的只有皇上。”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你知道真凶是谁,也不需要我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件事罢了。还是说,你想让我用严刑拷打撬开他们的嘴?”
康答应就问:“你做得到吗?”
“我的命是柔音姑娘给的。她既然唯一心愿是护着你,我自然会顾及周全。我既可以做你手头的一把剑,去刺伤他人,成为你的凶器,我也能恪尽职守,做守你安危的盾。”谷三望着她,言语诚恳,“只是许多事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但不知道你们是否在乎。对我来说,我无父无母,无人能够被我牵连,在此地哪怕杀个人,要死也就是死我一个。可你们却不同。你们要守的规矩良多,要保全的人也多,有的事,我只能听你调度,自己做,想来只会让你们吃苦。”
这也没有说错,谷三早已看惯生死,人的命过往烟云,对她来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可对别人就不是这样了。
有的人死了不过破席子一卷,无人在乎,如死了条狗,死了只鸡。可有的人死了,若是为人所害必须彻查到底,不论是谁在此中做了什么不该做,或是不尽心的,都要因为这一个人的死受牵连。
有些地方人命是一样的,可有的地方,人命竟然还有不同的价钱,这大约便是这个时代最令谷三困惑和觉得好笑的地方了。
康答应渐渐也了解了谷三的性情,知道她与一般人不同,是不受规矩约束的,细思量片刻后,与谷三说:“淑妃身边有个得力的手下,姓陆,都喊陆公公。此人身手不凡,原进宫前似乎是练家子的。家里头穷才将他送入宫中,伺候淑妃多年,若说杀人,淑妃唯一信得过也能命其动手的也只能是他。我不要你严刑拷打她,你有能耐半夜偷溜,来去不被发现,就请你帮着演一出戏。”
“演戏?”
“恶鬼寻仇的戏。”
“可你被禁足多日,禁足时没有恶鬼,禁足解了恶鬼出来,这本来就不合常理。”
“所以我自然会想办法让着一切变得合常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