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但它会让别的人吃饱的。哪怕那个人为了钱出卖自己的道德和尊严。它的死亡最终以肉身来填饱所有人的肚子。它甚至不分来人是谁。”
谷三听着他絮絮叨叨,言语之间渐渐飘向另一个她所未知的领域。不过她不会打断他,如果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可以让他好受些,随便他说多少吧。
他说:“它是一头伟大的牛。即便它这头牛和另一头牛没有什么两样,最终结局也不过是落入人腹。但它至少在走向死亡时能够告诉所有生灵:人或动物,告诉那些山风中颤抖的植物,它没有逃跑,它迎难而上。它像个战士一样用胸膛接住了子弹,它也像个战士那样,在子弹下流尽了最后一滴献血。”
他说:“它比许多卑劣的人都要慷慨,都要善良。”
他说了许多许多,一路伴随他们两个人的漫漫旅途,谷三则一言不发,当然实际上她也并没有听进多少,他的言语就像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大抵留下了些微痕迹,但最终都化作某种“感觉”而不是任何具象化的“回忆”。
伴随着慕容宇华感慨般一声叹气,关于牛兄的“超度”似乎也终于结束了。他把谈话对象重新调整到身边的人身上说:“谷三姑娘,从现在起,我又成为一个光杆司令了。——一个单枪匹马挑战世界规则的土匪。”
“一个多愁善感而且容易啰啰嗦嗦的土匪。”谷三回以的评价倒没留几分情面,“我真搞不懂,你这样的家伙真的能在穷凶极恶的罪犯中活下去吗?”
“……有的人靠拳头,而有的人靠脑子。”
“好吧。”
“我刚刚提‘光杆司令’其实是想问问你。谷三姑娘,你——”
“不愿意。”
“我还没问呢!”
谷三的头就靠在他脑袋边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你还能问什么?我没兴趣给任何人当‘二当家’。”
“你不想当土匪?那你想做什么?还有什么职业更适合你这样的神枪手吗?”
谷三微微挑眉:“战士。”
慕容宇华像是有些惊讶,半晌,他又很快接受了这一点并感慨:“是的,除了战士也的确没有别的选项了。你的确是个战士,那种独一无二,见过大风大浪的战士。你原来真的在哪个部队服役过吗?别的司令手下?”
说完这话,他又想到了谷三的那一双脚:“难道你之前也是这么忍受远行的痛苦,用一双小脚跟着部队四处征战吗?什么样的部队招募了你?你的上司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他能够穿透你的外观看见你身为战士的本质。毕竟眼下这世道,可没几个当兵的会招募女人。”
“我没有在你所知的任何一个部队服役过。这事儿有点复杂,可能不大能和你解释得清。”
“我喜欢复杂,没事儿。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慕容宇华背着她朝山上攀爬着,“应该足够你解释了。”
谷三有些无奈:“如果我说我不是属于你们世界的呢?”
“……你是在和我聊哲学意义上‘两个世界’的那种话题吗?”
“不是哲学意义,就字面上说的‘两个世界’。”
“我接受现代教育,姑娘。我了解过科学,如果你要用天宫地府那套来说,抱歉我恐怕不会接受。”
谷三就说:“现在是几几年?”
“嗯……民国五年?”
“这里是哪儿?”
“你指的哪里?我们脚下吗?翻过山就应该是福安县地界了。”
“我来自未来。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从2047年来,在那里为了幸存者们作战。”
慕容宇华脚步停下,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你的脑袋,方才是撞到了吗?”
谷三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对于慕容宇华的怀疑,她只是平淡答复道:“我只是再和你阐明事实。只是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