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大师大约是常常开解香客,穆红裳发现,她这位年纪很大的师兄真的很擅长与人沟通。无相大师三言两语就让穆红裳放松了下来,一杯茶的功夫,这一老一小竟像是多年未见的忘年老友,一起说说笑笑,无比轻松熟稔,聊得天南地北百无禁忌。
“我师父到底有多大年纪了呀?”穆红裳好奇地问道:“我问他,他从来都不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很老了。我师父圆寂那年是八十五岁,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抱着一杯茶,缩着脖子盘腿坐在蒲团上的无相大师,也渐渐没了在外人面前那副宝相庄严的高僧风范,反而像是个和孙女坐在一处谈天说地的普通老头子,毫无形象,但状态却极为放松。
他也不再自称贫僧,言语上也没有那么严谨了,但这反而更让穆红裳觉察到无相大师幽默豁达的一面。
“难道我师父已经有一百岁了?”穆红裳瞪大亮晶晶的眼睛:“那真是好大的年纪啊!我希望我祖母也能像师父一样,一直健健康康的,一百岁还活蹦乱跳。”
“不成,不成。”无相大师摇头晃脑:“健健康康可以,蹦蹦跳跳就算了。慧明师叔的功夫路数,上蹿下跳,也就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上了年纪的夫人若是练起来,岂不是失了体统?不成不成,我都不好意思这样蹦蹦跳跳了。”
“噗……咳咳咳。”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让穆红裳忍不住笑出声,差点将嘴里的茶喷出来,结果一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师兄,”穆红裳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之后,又开始好奇地发问:“你平日里也练武吗?”
“练是练,”无相大师答道:“但我练的功夫,跟慧明师叔的可不是一个路数。佛家弟子修习的外家功夫,可不大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
“这样啊,”穆红裳点点头:“但我们师出同门,怎么练的功夫还不一样?难不成慧静师伯和我师父学得功夫不同?”
“是啊!”无相大师哈哈笑着答道:“我和觉静的功夫,都是跟我们的师父学的,我们学来的功夫是一样的,传习自师祖。可慧明师叔却不一样,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功夫打哪学来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慧静师伯和我师父谁更厉害些?”穆红裳问道。
“一开始,自然是我师父厉害些,”无相朝穆红裳笑得淘气,颇有几分炫耀的味道:“但后来,大家都老了,气力不如年轻时足,慧明师叔那偏门的路数,就渐渐占了上风。”
“这我知道。”穆红裳点点头:“我师父说过,我们的功夫,就是给老弱病残练的。他是那个老,我是那个弱,我四哥是那个病。前几日我想过,我五哥的腿伤了,大夫说再也好不了了,那是不是能让我师父也教教我五哥,但师父说不行……”
穆红裳垂下头,眸光微微黯淡。无相大师伸出手,像是安慰一样摸了摸她的脑瓜顶:“所谓老弱病残,原本只是句笑语而已。慧明师叔的武功,走敏捷轻灵的路数,靠得就是速度和招式,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你哥哥腿伤了,这样的路子,他定然是没法走的。”
“果然,”穆红裳抬起头,朝无相大师笑笑:“你和师父都是真正的出家人。”
“是啊!”无相大师听懂了穆红裳的话:“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些实话不好听,有些事实不好接受,但总是逃避却是没用的。”
“我知道。”穆红裳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去:“没关系。五哥只是断了腿,他还好好的,已经很好了。我总能想出办法让他能够继续上战场。”
“哦?”无相大师微微挑起眉:“我以为你会希望他一直留在家里,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
“我是这样希望,我希望爹爹、叔父们、还有哥哥们都能在家陪着我,平平安安的。”穆红裳先是点点头,又坚定地摇摇头:“但他们不会愿意,五哥不会愿意。我们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