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好半天,都只有夜风吹拂的飒飒声。
明明是春天,却硬生生渲染出了深冬的萧瑟氛围。
“其实上辈子——我的上辈子,我一直没有弄懂你。”
周与然撑着栏杆,眺望远处没有星星的夜空:“我不懂你为什么费尽心思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却又好像对那个位置根本没有兴趣,不懂你为什么避风避寒避油腥,谨慎养护着你那虚弱多病的身子,却懒得见右相千辛万苦请回来的名医,也不懂你为什么总是站在观星楼上,俯视皇宫,满眼都是不屑一顾。”
“这种和天下万千人都不同的矛盾,深深吸引了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非常想弄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那一世,我没有成功。”
她转过身,对着他又笑了一下,因为面朝风向,连声音也被吹得很空阔:“但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我就明白了。”
“布局的人不是你,你也不愿意坐享最后的成果,因为对于你来说,那个位置不代表权势,而是愚昧的封建复辟。你小心谨慎地养护身体,是因为你讨厌生病,但你不怕死,因为你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死。你瞧不上大启朝的皇宫,瞧不上那低矮的宫殿和封闭的宫墙,因为你早就见过,比那更雄伟更壮观的建筑。在你心里,那只是一个腐朽的、丑陋的、无趣的、令人生厌的朝代。对吗?”
“……”
噌的一声。
男人指间的烟被点燃了,在夜色中发出几点火星,焦味也随之散开。
但隔了约莫两秒,他想到什么,又掐灭了那点火星。
“抱歉。你大概不喜欢烟味吧。”
“……没事。”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
他喟叹一声,自嘲道:“蠢的那个人是我,还自以为是。难怪你如此生气。”
“……这个时候再追究谁对谁错并没有意义。”
周与然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想知道真相。”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么,真相。”
她冷笑一声:“那是你的真相,不是我的!”
景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陷入沉默。
他这样的态度,搞得周与然也很烦躁:“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真没意思!”
说完,她提着裙摆,转身就要走。
“等等。”
露台朦胧的灯光中,男人揉了揉眉心,露出几分无奈:“我没说不说,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那你现在想,我就站这等你。”
“去我办公室吧,室外温度低,别出来一趟感了冒。”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约在这里?”
周与然拿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你是在演舞台剧吗景廷?还要考虑到外部陈设的枯燥性所以十分钟换一次场景?”
男人不说话。
“就在这说吧,我不怕冷,刚才穿着礼服走红毯都那么走,也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你要是真的好心,就赶紧谈完让我回去。”
“一时半会儿恐怕说不完。”
他敛眸:“抱歉,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去办公室说吧,这个时期,感冒了不太合适。”
“我……”
“被隔离你恐怕有两三周都接不到工作。”
景廷叹息一声:“赚不了钱。”
周与然望着他。
“今晚人多,鱼龙混杂,虽然环艺防护做得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注意下你的健康码。”
周与然:“……”
她深吸一口气:“看来不管什么时候,你这张嘴都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
男人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快点吧,去你办公室!”
——烦死人。
……
景老板说得没错,比起在室外露台风花雪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