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心里一半咽着痛一半熬着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拿刀把当年的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自己给捅了。
太瞎了!
瞎了心蒙了眼,看不清是非,辩不出真假,害的好好的一个孩子白白受了那些年的苦,那铺满纸的苦涩经历,别说一个孩子,就是成年人也有崩不住要溃退的时候,可那些,言汐却都硬撑了下来。
但凡言汐混蛋一些,薄情一些,他都不至于痛到无法端出长兄的架子强迫她,命令她。
言汐低头不敢去看柴令的脸,但能从他紧握着还止不住抽抖的手上,看出他极力隐忍的情绪,她只得一次次的帮他把抖弯曲的手指捋直抚平,“大师兄不要难过,我现在过的很好,你回来后,我只会更好,大师兄,你一直都是我的靠山,我从来没有真的恨过你,我,我早就,一直都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所以,我一刻都不敢歇的苦练功夫,就怕哪天你突然来找我时,我交不出成绩,大师兄,我……”
“别说了,傻丫头,大师兄懂的,大师兄都懂的,大师兄不阻拦你,也,也没有资格阻拦你,朝夕,朝夕啊,你这一身侠肝义胆倒是跟谁学的呢?你但凡自私无情一点,我都不至于这般心痛,朝夕,不用解释,大师兄都依你,不,不会勉强你,真的,以后,只要你不愿意的事,大师兄都不会勉强你,我保证。”柴令再看不得言汐绞尽言词的安慰和解释,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急迫开口。
明明受尽委屈苦楚的是她,到最后,就因为拒绝了他安排的所谓的光明前途,反还倒过头来小心向他告罪、赔礼,那一瞬间,他真的,想一头撞死自己。
这般识大体,懂求全的孩子,他真是一点都不想要。
他想要的是那个上房揭瓦,爬树掏蛋,下河捉鱼的顽劣孩童,他想要的是敢和他顶嘴动手,一言不合就尥蹶子的烈性女孩。
不是这个心思敏感,会测人情绪的周全女孩。
她越周全,他越心痛。
都说骄纵的孩子不讨喜,可骄纵的孩子却是蜜罐子里泡出来的幸福成果,他的朝夕,本也该是个这样的骄纵娃,却生生长歪成了这样的周全人。
柴令恨的心里沤血。
言汐埋首在大师兄的怀里,默默的憋回了一腔热意,甚至还能开玩笑道:“大师兄从前仁义礼智信的挂嘴上,现在怎么反倒把侠肝义胆抛一边了?我学的谁,大师兄还要疑问么?”
柴令被问的哑口,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惆怅,嘴里却顺着言汐的话笑道:“大师兄要早知道你能长成今天这副仁人志士样,当年一定不在你面前瞎咬文嚼子,都是你那未谋过面的师傅害的,说什么为人师表一定要看起来学识渊博,动不动嚼一两个听起来高深的词句容易让人信服,鬼话连篇的哄得我愣是背了好几篇门规祖训,就为了能在你面前装的像个能人异士,你不知道,大师兄我每回在你面前嚼文拽字后回家,饭都要少吃两碗,精神得疲累一天,真是太折磨人了!”
“噗~所以我说大师兄是江湖骗子的话是说对了,大师兄那时候就是打着蒙小孩,蒙着一个是一个的想法诓的我进了师门,对不对?”言汐喷笑着乘机退出了柴令的怀抱,脸红红的开始翻旧帐。
柴令被她翻的老脸挂不住,同时也感觉到了女大授受不清的烦恼,搂一下抱一下的再不能同小时候那样从容,姑娘大了知羞,自己先就不肯像小时候那样赖他身上了,倒叫他这一腔老父亲般的关爱无处安放。
毕竟,再亲密的关系,也得注意着男女有别。
“对什么对?我诓你什么了?说了跟着我混顿顿吃肉,你哪回来交功课没吃着肉?就是一顿没吃着,你都能掀了我的房顶屋梁,说我是江湖骗子,我还没说是被你讹上的倒霉蛋呢!养你一个,费了我多少肉钱,害得我娶老婆……”都没凑够下彩礼的钱。
回忆往事苦甜相伴,柴令收了